第12章 跟踪赵麻子
刘向阳蹲在柴房门槛上,手里捏着个变形的弹壳。铁皮薄得像张纸,边缘被高温烤得发焦,卷成个难看的弧度。这是昨晚试枪时卡壳的第三发子弹,枪管里还卡着半截,费了半天劲才用铁丝捅出来。
"妈的。"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把弹壳扔到废品堆里。阳光透过柴房的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亮斑,照得那些拆下来的玩具枪零件闪闪发亮。他拿起块新剪的铁皮,捏在手里比了比,薄得能透光——问题肯定出在这。
上次去废品站,瘸腿老头给的铁皮是罐头盒拆的,看着挺硬,其实不经烧。子弹在枪管里炸开时,高温能把这薄皮烫软了,抛壳的时候自然会卡。
他锁好院门,骑着摩托车往镇上跑。废品站老头正蹲在地上敲一个锈铁桶,看见他来,眯着眼笑:"又来捡破烂?"
"要几块厚铁皮。"刘向阳往废品堆里瞅,"越厚越好。"
老头往角落里指:"那堆汽车油箱拆下来的,够厚不?"
黑色的铁皮堆在墙角,上面还沾着油渍。刘向阳拿起一块,用手指敲了敲,"咚咚"响,比罐头盒硬实多了。"多少钱?"
"论斤称,五毛一斤。"老头叼着烟袋,"你要多少?"
"来十斤。"
老头用秤称了称,铁皮坠得秤杆弯了腰。"十斤二两,算你五块。"
刘向阳付了钱,把铁皮捆在摩托车后座。回去的路上,路过五金店,又买了把新剪刀——之前那把剪铁皮剪得刃口都卷了。
到家已是中午,他顾不上吃饭,蹲在院子里剪铁皮。厚铁皮硬得很,剪刀下去只能咬出个小口,得来回磨才能剪开。他额头上渗着汗,顺着下巴滴在铁皮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剪好的圆片比之前厚了一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把圆片卷成弹壳,用锤子敲得严严实实,边缘都砸出了毛边。这次装的火药比上次少了点,他怕太厚的弹壳扛不住太大的力道。
傍晚时分,他又往后山跑。还是那棵老松树,树干上已经有了三个浅坑。他往新做的弹壳里塞了火药,压上铅弹头,小心翼翼地装进枪里。
握着枪的手有点抖。他深吸一口气,瞄准树干,扣动扳机。
"噗"的一声闷响,比上次的声音沉了些。后坐力震得肩膀发麻,枪身却没像上次那样发烫。他跑过去看,树干上多了个新坑,弹头嵌得比之前深多了。再看枪膛,空弹壳稳稳地退了出来,边缘只是有点发黑,没变形。
"成了!"他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接连试了五发,颗颗都能顺利退壳,枪管也只是微热。他把剩下的铁皮全卷成弹壳,装满了整整一铁盒,塞在床板下,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石头。
第二天一早,刘向阳换上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把枪藏在摩托车座下的工具箱里,弹盒揣在贴身的布袋里。他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板寸头茬泛着青,额角的疤在阳光下挺显眼——这样正好,看着就像个跑黑活的糙汉子。
骑摩托车往中江市走时,天刚蒙蒙亮。公路上的卡车跑得飞快,卷起的尘土扑了他一脸。快到市区时,他拐进路边的洗车摊,花五块钱把摩托车洗得锃亮,红色的漆皮虽然掉了不少,看着却精神多了。
赵麻子的建材公司在南头的建材市场里,刘向阳之前在工地上听人说过。市场门口立着个大牌子,"宏达建材"四个红漆字掉了块角,看着有点寒酸。公司门口堆着成山的水泥袋,几个工人正扛着钢管往里走,灰扑扑的像群泥鳅。
他把摩托车停在市场斜对面的树荫下,旁边还停着几辆摩的,司机们都蹲在路边抽烟聊天。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瞥了他一眼:"新来的?"
"嗯,刚从乡下上来,混口饭吃。"刘向阳递过去根烟,是最便宜的那种,"大哥,这附近活多不?"
络腮胡接过烟点上:"还行,拉点建材啥的,一天挣个百八十的不难。"他往宏达建材那边努努嘴,"那是赵老板的地盘,有钱得很,就是抠门,上次让我拉几袋水泥,才给十块钱。"
刘向阳没接话,眼睛却盯着建材公司的大门。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穿着件黑色夹克,肚子挺得像口锅,走路摇摇晃晃的,身后跟着个拎包的中年人。
"那就是赵麻子?"他低声问。
"可不是嘛。"络腮胡吐了个烟圈,"大名叫赵九,以前就是个收破烂的,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现在成了大老板。"
刘向阳的手悄悄攥紧了车把。这就是赵鹏他爹?就是那个靠着陷害自己发家的人?他看着赵九脸上那道斜斜的疤——应该是小时候打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嘴角的笑动来动去,看着就恶心。
赵九上了辆黑色的轿车,车牌号是"中A·88765",刘向阳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车子发动起来,往市区的方向开去。
"走了。"刘向阳对络腮胡说了句,发动摩托车跟了上去。他不敢靠太近,隔着两辆车的距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轿车在一个茶馆门口停下,赵九慢悠悠地走进去,拎包的年轻人守在门口。刘向阳把摩托车停在街角的树荫下,假装在看手机,眼睛却一直盯着茶馆门口。
太阳慢慢升到头顶,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卖冰棍的老太太推着车走过,铃铛"叮铃铃"响。刘向阳买了根绿豆冰棍,蹲在路边慢慢啃,冰水流在手背上,凉丝丝的很舒服。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赵九从茶馆里出来,脸上红扑扑的,走路都有点晃。他拍了拍门口年轻人的肩膀,不知道说了些啥,然后上了车。
这次轿车往郊区开去。刘向阳跟在后面,心里有点打鼓——郊区人少,万一被发现了不好办。可转念一想,机会难得,不能放过。
轿车在一个工地门口停下,赵九和一个戴安全帽的男人握手,然后一起走进了活动板房。刘向阳把摩托车停在远处的树林里,悄悄摸了过去。
工地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钢筋和水泥袋。他躲在一堆砖后面,听见活动板房里传来赵九的大嗓门:"那批水泥你放心用,绝对没问题!出了事我担着!"
另一个声音说:"赵老板,这可是学校的教学楼,要是出了岔子......"
"怕啥!"赵九打断他,"质检那边我都打点好了,谁会没事找事?"
刘向阳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又是这样!当年陷害自己,现在又在工地上偷工减料,这种人渣就该下地狱!
他悄悄退回到树林里,骑上摩托车往市区走。虽然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但摸清了赵九的行踪规律——上午在公司,中午去茶馆,下午可能去工地。
回到建材市场门口,络腮胡还在那。"拉着活了?"他笑着问。
"没,看了圈就回来了。"刘向阳递过去根烟,"大哥,赵老板经常去那个茶馆?"
"差不多天天去。"络腮胡抽着烟,"跟一群狐朋狗友打牌,有时候还招小姐,乱得很。"
刘向阳心里有了个主意。他决定先在这附近趴活,假装成黑摩的司机,慢慢摸清赵九的作息。等时机成熟了,就在他去茶馆的路上动手——那条路他刚才看过,有段巷子挺偏僻,正好下手。
太阳快落山时,他拉了个活,把一个老太太从市场送到家,挣了五块钱。老太太下车时还念叨:"小伙子人不错,下次还找你。"
刘向阳笑了笑,心里却没啥感觉。他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
骑着摩托车往刘家村走时,天已经黑了。路灯照着空荡荡的马路,影子被拉得老长。他摸了摸怀里的弹盒,硬硬的硌着胸口。
回到家,他把今天的见闻记在父亲那个旧笔记本上:赵九,中A·88765,上午在宏达建材,中午常去清风茶馆,下午可能去工地。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却一笔一划很认真。
灶膛里的火快灭了,他添了把柴,火苗又"噼啪"地跳起来。锅里的粥热好了,他盛了一碗,蹲在门槛上慢慢喝。院子里的大枣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催他快点行动。
不急。他对自己说。十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这几天。
一定要一次成功。他在心里默念。让赵九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喝完粥,他把碗刷干净,然后坐在油灯下,开始擦拭那把自制的枪。枪管擦得锃亮,能映出人影。他又检查了一遍弹壳,个个都厚实得很,不会再卡壳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刘向阳看着窗外的月亮,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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