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联合抓捕

高铁驶进下金市站台时，雨刚停没多久。李明拎着黑色公文包往出站口走，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小张跟在后面，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装着勘查工具和换洗衣物，走得急，裤脚沾了片泥渍。

“李队！这边！”

出站口的人群里，一个穿着藏青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挥着手，圆脸，微胖，正是下金市督察局的王队。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督察，手里举着“警务协作”的牌子，在攒动的人头里格外显眼。

“王队，麻烦了。”李明握住他的手，对方掌心的老茧磨得他指腹发麻——一看就是常年握枪的手。

“客气啥，”王队拍了拍他胳膊，嗓门洪亮，“上车说，这边监控都盯着呢。”

警车停在广场角落，黑色的车身还沾着雨珠。李明刚坐进副驾驶，王队就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物流园那边有新动静，中午有人看见仓库里冒烟，像是在生火做饭。”

“多少人？”李明拧开瓶盖，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压下一路的燥热。

“便衣数着是十五个，”王队发动汽车，方向盘打得飞快，“有个高个胖子看着像头头，昨天傍晚出来买过烟，老板说他说话带中江口音，左胳膊有道疤。”

李明心里一动——这特征跟协查通告里的通缉犯林海对上了。资料里写着，林海外号“大海夫”，五年前在中江市杀了夫妻俩，用猎枪打的，至今逍遥法外。

“仓库周围都布控了？”

“放心，”王队指了指后视镜，“三个路口都有兄弟盯着，穿的外卖服、汽修工服，连收废品的三轮车都安排上了。苍蝇都飞不出去。”

车往东边开，越靠近物流园，路边的货车越多。高大的集装箱堆成墙，上面的涂鸦被雨水泡得发花，空气里飘着股柴油和纸箱的混合味。王队把车停在一家废品站后面，指着远处一栋锈铁门的仓库：“就那，C07，门口堆的纸箱是我们做的记号。”

李明用望远镜瞅了瞅，仓库铁门紧闭，上面的红漆“C07”被雨水冲得发淡，门口的纸箱堆得半人高，几只老鼠在里面窜来窜去。“里面有动静吗？”

“下午三点换过岗，出来俩小子，手里拎着个空酒瓶，往墙角撒尿时，我看见其中一个腰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枪。”王队压低声音，“便衣说听着里面有划拳声，估计在喝酒。”

傍晚的物流园渐渐安静下来，叉车不再轰鸣，只有风吹过集装箱的“呜呜”声。李明和王队在废品站的板房里开了个短会，墙上的地图用红笔圈着仓库的位置，周围标着八个红点——是布控点。

“晚上八点行动，”王队用铅笔敲着地图，“两组人从左右包抄，一组守后门，我带突击组正面破门。李队，你跟我一组？”

“没问题。”李明点头，指尖在“后门”两个字上敲了敲，“这后面是围墙？”

“是，两米多高，爬不过去，放心。”

天黑透时，物流园里的灯稀稀拉拉亮起来，大多是仓库门口的节能灯，昏黄的光打在地上，像块块补丁。李明和队员们在板房里换防弹衣，硬邦邦的凯夫拉材质蹭着胳膊，后背很快沁出冷汗。

“这玩意儿真沉。”小张扣着防弹衣的搭扣，喘着气笑，“比我家防盗门还厚。”

王队扔给他一顶钢盔：“嫌沉？等子弹打过来就知道好了。”他自己的钢盔上有道凹痕，据说是上次抓毒贩时被钢管砸的。

八点整，对讲机里传来“行动”的指令。李明跟着王队猫着腰，借着纸箱堆的掩护往仓库挪。脚下的碎石子硌得慌，远处传来狗叫，像是在给他们打掩护。

离仓库还有十米时，能听见里面的划拳声：“五魁首啊——六六六！”夹杂着酒瓶碰撞的脆响。王队打了个手势，所有人停下脚步，握紧了腰间的手铐和警棍。

“三，二，一。”

王队猛地抬脚踹向铁门，“哐当”一声巨响，铁锈渣子溅得到处都是。门轴断了，整扇门往里面倒，带起一阵灰雾。

“警察！不许动！”

十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束扫过去，仓库里的人瞬间懵了。十几个壮汉挤在角落的木板床上，桌上摆着啤酒瓶和卤味，有人手里还攥着牌，牌撒了一地。

“操！”一个高个胖子猛地站起来，正是林海。他左胳膊的疤在光线下泛白，手往床底下摸去——那里藏着东西。

“别动！”李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膝盖顶在他后腰。林海“嗷”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猎枪“哐当”掉在地上，枪管上还缠着红布条。

旁边有人想抄起板凳反抗，被王队带来的督察一警棍砸在胳膊上，板凳“啪”地断成两截。那人疼得蹲在地上，抱着胳膊直哆嗦。

“都蹲下！抱头！”

强光手电晃得人睁不开眼，十五个人像被割的麦子似的，一个个蹲在地上，后脑勺对着枪口。李明踩着林海掉的猎枪，弯腰捡起来——枪身沉甸甸的，枪管锯短了，扳机旁边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海”字。

“搜！”

队员们开始翻箱倒柜。床底下找出三把砍刀，墙角的麻袋里裹着五把钢管，最吓人的是个铁皮箱，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几发猎枪子弹，黄铜弹头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李队，你看这个。”小张举着个账本跑过来，纸页皱巴巴的，上面记着“中江-下金”“货已收”“款未清”，字迹潦草，像用左手写的。

李明翻到最后一页，右下角画着个面包车的简笔画，旁边标着“3”——正好是他们追缉的三辆套牌车。

“林海，”李明蹲在高个胖子面前，枪管戳了戳他后背，“这三辆车哪来的？”

林海梗着脖子不吭声，唾沫星子溅在地上：“有本事毙了我！”

王队在旁边踹了他一脚：“老实点！知道你是谁不？大海夫，两条人命的案底，够你吃枪子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林海心里，他肩膀猛地一颤，侧脸的肌肉抽搐了两下。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王队挥挥手：“带走！”

督察们拿出手铐，“咔嗒咔嗒”的锁响在仓库里回荡。十五个人被串成两排，低着头往外走，有人腿软，差点绊倒，被旁边的督察拽着衣领往前拖。

林海走在最后，被李明押着，猎枪由两个督察抬着，像抬着块烧红的铁。经过门口的纸箱堆时，他突然往墙上撞去，李明早有防备，一把按住他后颈，把他脸摁在满是锈迹的铁门上。

“砰”的一声闷响，林海疼得直哼哼，血顺着额头往下淌，在地上滴出一串红点。

“老实点！”李明的声音冷得像冰，“到了看守所，有你后悔的。”

物流园门口停着三辆警车，红蓝灯转得刺眼。十五个人被塞进后车厢，车门“哐当”关上的瞬间，里面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人在踹铁皮。

“账本和枪收好，”王队拍了拍李明的肩膀，“连夜审，争取撬开他们的嘴。”

李明点点头，看着警车依次驶离，轮胎卷起的泥水溅在路边的野草上。远处的仓库黑沉沉的，只有墙角的烟头还在发亮——是便衣刚才留下的。

“李队，接下来咋办？”小张揉着腰，刚才抓人时被撞了一下，现在还疼。

“去看守所，”李明望着警车消失的方向，“看看这伙人跟化肥厂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夜风带着湿土的腥气，吹得人脖子发凉。李明摸出烟盒，刚想点，又想起仓库里的猎枪和子弹——这趟没白来，至少抓住了林海这条大鱼。

他抬头看了看下金市的夜空，云很厚，看不见星星。但远处看守所的方向亮着灯，像颗钉子，钉在漆黑的夜里。

“走，”李明把烟塞回盒里，“审人去。”

警车发动起来，往市区方向开。车窗外的集装箱慢慢后退，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李明知道，这十五个人只是开始，真正的大鱼，说不定就藏在他们背后。但至少现在，网已经撒下去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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