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吃瓜

整个桃花村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把春麦都给种上了。这次的麦种是里正跟村里的几个村老商讨了一番，村里有多余粮种的人家都先匀一些出来，借给那些没有粮种的人家。村里五十八户，有多余种子的有十一户，其中包含了老林家。

整个村子虽然是杂姓村聚集，但是经过五十多年的繁衍，大家都是亲戚连着亲戚的，不可能看着村里人真正都陷入绝境而不帮。眼看着已经来雨了，春麦种下去，秋天就能收了，借出点粮种大家还是都愿意的。

林岁安三兄妹也恢复了以往的上山活动。现在家里积累了很多常见药材，留一些家里用，其他的得等爹有空的了拿去药店卖掉。

“再往深里走点，上次我们找的那朵灵芝就是跟这附近差不多的地方，它那会就是在悬崖边，我们找看看有没有悬崖。”福平边走边对身边的弟弟妹妹说。

林岁安刚要答话，忽听得前方竹林里传来窸窣人声。她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三兄妹猫着腰钻进一片茂密的蕨丛。

透过交错的羊齿叶片，只见溪畔站了两个人。

溪水哗啦作响，却掩不住传来的争执声。

“……兰娘去哪了？你到底是谁？”张书生的声音发颤，双手握拳，指节泛白。

“兰娘她……她最怕蛇虫，绝不可能独自进山采药！”

林岁安屏住呼吸，边上的福平、福安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张书生是不是傻了，这不兰姐儿就在他面前还问什么？

只有林岁安知道，张书生发现了现在这个兰姐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兰姐儿了。他会怎么做，去告发吗？

“张公子说笑了。妾身若不是兰娘，又能是谁？”兰姐儿的声音比溪水还凉。

书生踉跄后退一步，“三年前我们约定一起逃走……”他喉结滚动，“我在桃林等了一宿……你没来。”

“白日……我听说你自缢了……你醒后看我的眼神很陌生，你那会是完全不认识我的。”

书生突然跪了下来，“求……求您……求求您把兰娘还回来。”书生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书生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眶里滚出大颗泪珠，“或者您要什么？我这就去考功名，去做官，去……”

张书生匍匐着向前，额头抵在兰姐儿绣鞋前的湿泥里。他束发的布巾早已散落，凌乱的黑发间夹杂着几根刺眼的白丝。

“您既然能……能占了她身子……”书生突然抓住兰姐儿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不如把我也占去！让我替她……”

“张公子，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正的兰姐儿永远回不来了……”

“我会等。”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染着令人心惊的执拗。

“我不是你认为的精怪、或者神明，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我也想回去。我在刘府自杀了三次，可是……可是没用，我回不去，她回不来。”兰姐儿也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你不能再伤害她的身体了，兰娘……兰娘回来了需要一个好身体。”

福安突然打了个喷嚏。

张书生跟兰姐儿目光齐齐扫向蕨丛。林岁安当机立断，抓起块石头往远处灌木丛掷去。

“是野鸡！”福平反应极快，拽着弟弟跳起来，“追！”

三兄妹假装追逐猎物跑远时，林岁安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书生死死攥着兰姐儿的手腕，而后者抬头望向他们逃开的方向。

“好险！还是岁安跟大哥反应快，不然我们就尴尬了，偷听别人谈话。”等走远了，福安停下脚步拍了拍胸脯。

“岁安，福安你们听明白他们谈的是些什么吗？怎么每句话我都听懂了，但是连一起我就没听明白。”福平看着他们俩问。

“反正我没听懂，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就顾着看张书生哭了。这大老爷们哭的真惨。”福安这个神经大条的永远抓不住重点。

林岁安也摇了摇头，“我也没听明白。”

“那我们要告诉家里人吗？”福安问。

“不要！这一男一女私下约在一起，我们不要多说话的好，反正跟我们没关系。”福平一般对不关老林家事的都不想多理会。

“我也同意大哥的想法，反正我们三知道就好了，不要到处说。”岁安也补充道。

“行吧！我还想跟爷奶他们模仿下张书生是怎么哭的呢！”福安小声嘟囔。

张书生要是听到你这话非得气到吐血。

兰姐儿跟张书生的事情很快就被林岁安三兄妹给抛在脑后了，他们最近忙着采药打猎，每天都是累得倒头就睡。林岁安跟福平商量不能这么累下去，以后会长不高的。

老林家的男人就没有一个超过一米七五的，不，确切地说可能都没有一米七。大伯跟四叔好一些，爹跟二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矮。

男孩子对长高还是很执着的，接下来，林岁安他们三不再天天上山了。而是上一天山休息一天，休息的时候也有很多事情，挑选草药、晒草药，还有练武等。

自开春下了那场雨后，接下来的三个月还是滴雨未下。幸好田里种植的是小麦，比较耐旱。桃花村里的庄稼把式都说了，即使接下来都不下雨，到了八月份，麦子产量即使没有以往的收成好，但是起码也能有个七成的收成。

村里人也彻底放下了心，只要熬过这个秋，就能慢慢恢复元气了。

最近天越来越热了，田里干活的人回来总会在大槐树下乘凉唠嗑。

这不就有几个刚从田里回来的汉子，蹲在磨盘边。

“你们说今年会来征秋粮吗？”一矮个汉子问道。

“应该不会吧！去年夏粮征收完，秋粮跟今年的夏粮都没征收。县衙不是发文书了，体恤百姓受天灾给减免了。”另一黑脸汉子说。

“对啊！何况我们现在天灾也不算结束啊！这都又三个月没下雨了。”另一脸麻子的汉子同意道。

“如果今年征收秋粮，那就真的不给我们活路了，老子反……”一个脾气粗暴的汉子刚想说出什么，就被边上的黑脸男人捂住嘴。

“你少说几句吧！祸从口出。”

众汉子也歇了闲聊的心思了，担心真的会来征秋粮，看来回去还是要让家里妇人小孩多到山上寻摸点野菜回来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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