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五十两，一文都不能少
西市是整个县城最鱼龙混杂，也最热闹的地方。
江白领着三人，径直寻了一处空地。
“大山，把皮子铺开。”
“好嘞！”
林大山应了一声，将肩上那卷沉甸甸的熊皮往地上一放，和王五两人合力，“哗啦”一下，将整张熊皮猛地展开。
一张比床板还大的、油光水滑的完整熊皮，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集市上。
“嘶——”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原本行色匆匆的路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脚步齐刷刷地顿住，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那张巨大的熊皮上。
“我的老天爷！这是……熊皮？”
“这么大的熊皮，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你们看那毛色，油光锃亮的，这得是多壮实的熊瞎子！”
人群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将江白四人围得水泄不通。
王五和张三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被上百道震惊的目光注视着，紧张之余，一股难以言喻的虚荣心油然而生。两人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脸上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
人群里，一个穿着绸衫，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挤了进来。
他先是围着熊皮转了两圈，啧啧称奇，然后目光落在了江白身上，拱了拱手。
“这位小兄弟，敢问这头熊，是何处猎得？”
还不等江白开口，旁边的王五已经抢着说道：“还能是哪儿？就是我们杨树村后山！这头熊，可是我们江二哥一个人宰的！”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一个人？”
“小兄弟，你这牛皮吹得也忒大了！这么大的熊，就是十个老猎户进去，也得折上大半！”
“就是，看着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
面对众人的质疑，江白不言不语，只是将身后筐子里那几只蒲扇般大小、用盐腌过的熊掌拿了出来，重重地放在了熊皮上。
那几只熊掌，比寻常壮汉的脸还大，厚实的肉垫，锋利的爪钩，无声地诉说着它主人生前的恐怖。
质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熊皮转移到了江白的身上，那眼神里，怀疑尽去，只剩下浓浓的震撼与敬畏。
就在这时，一个粗壮的嗓门从人群外响起：“都让让！让让！”
一个身穿油腻腻的短褂，腰间系着一条同样油腻的皮围裙，满脸横肉的胖大汉子，跟一头蛮牛似的挤了进来。
他一看到地上的熊皮和熊掌还有身后那一筐子熊肉，两眼瞬间放光，那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这是城西最大的肉铺“福满楼”的掌柜，钱屠户。
钱屠户蹲下身，先是抓起熊皮的一角，用粗糙的手指捻了捻，又凑近了闻了闻。
然后又拿起一块腌好的熊肉，用指甲掐了一下，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皮子是好皮子，肉也是好肉。”钱屠户站起身，拍了拍手，一副行家的派头，斜着眼看江白，“可惜啊，你看这皮子上，被箭射穿了好几个洞，这价钱，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还有这肉，你们乡下人不懂保存，这腌制的手法太糙，时间一长，味道就全跑了。”
他一副为你着想的惋含表情，伸出三根肥硕的手指。
“这样吧，小兄弟，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我吃点亏。这整张皮子，连同你这些肉，我全包了，给你这个数，三十两银子！”
王五和张三倒吸一口凉气，三十两！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两人激动得脸都红了，下意识地就要点头。
江白却面色平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五十两，另外这些肉八十文一斤，一文都不能少。”
钱屠户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小子，你懂不懂行情？也就是我，换了别人，二十两都未必给你！”
江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弯下腰，开始收拾地上的熊掌，作势要走。
“哎哎哎！”钱屠户急了，一把按住他的手，“小兄弟，有话好商量嘛！价钱可以再谈！”
“五十两。”江白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不容置喙。
“这……”钱屠户的胖脸抽搐了一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咬牙道：“最多三十五两！不能再多了！”
江白不理他，继续收拾东西。
“四十两！这是底价了！”
江白已经将熊掌都放回了筐子里，开始卷熊皮。
“四十五两！我他娘的今天真是亏到姥姥家了！”钱屠户急得直跺脚，额头上都见了汗。
江白已经将熊皮卷起了一半。
“等等！”钱屠户终于绷不住了，他看着那张完美无瑕的熊皮，一想到这东西要是被别人收了去，自己得少赚多少，心疼得直哆嗦。
他一咬牙，一跺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行！五十两！算你小子狠！”
成交！
周围的看客们发出一阵惊呼，看向江白的眼神，已经不止是敬畏了，还多了一丝钦佩。
这年轻人，不光本事大，这脑子也厉害得很！
很快，钱屠户便让伙计取来了银子还有铜钱。
三百二十斤的肉，加上熊皮还有熊掌，总共卖了八十两，还有几百个铜钱。
钱屠户将沉甸甸的钱袋子地放在江白手里，“喏，这是答应你的，你数数。”
“不用数了。”
江白将银子揣进怀里，那沉甸甸的重量感，让他心中一阵狂喜，可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辞别了钱掌柜，江白又领着三人，直奔城里最大的药铺——百草堂。
他将那枚珍贵的熊胆和上次打狼时顺手采的一些草药拿了出来。
百草堂的坐堂老先生是个识货的，一看到那枚品相完好的熊胆，眼睛都亮了，当场就开出了十五两银子的高价。
又是一笔巨款入账。
江白揣着巨款，腰杆挺得笔直。
他先是按照老先生开的方子，花重金买了几副调养身体、活血通络的上好药材，准备带回去给大哥江东城。
剩下的钱，江白也没省着。
他带着三人去了粮店，买了上百斤的白面和精米。
雪白的上等精米，一买就是两百斤！
细腻的白面，一买就是一百斤！
又去了布庄，给母亲王秀芝扯了做新衣的深色棉布，又给大嫂楚空青和未过门的两个媳妇，挑了三匹颜色鲜亮、质地柔软的好布料。
林大山三人跟在后面，手里、肩上扛满了东西，一个个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比自己发了财还高兴。
傍晚时分，一行四人满载而归。
刚进村口，就看到李二狗失魂落魄地蹲在自家门口。
他远远地看着江白几人肩扛手提，大包小包的样子，那张蜡黄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一双拳头死死地攥着，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滴出血来。
江白回到家，一进院门，王秀芝和楚空青就迎了出来。
当她们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米面布匹，看到江白从怀里掏出那一个个沉甸甸的银锭时，两个女人再也忍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
江白将钱袋子郑重地交到母亲王秀芝的手里，看着她和嫂子那喜极而泣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娘，彩礼和办婚宴的钱，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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