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进城，卖肉
周稻娘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蜷缩到了墙角，双手抱着膝盖，默默地流着眼泪，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李二狗骂完，胸中的邪火非但没有消散，反而烧得更旺了。
他通红着眼睛，几步冲到周稻娘面前，对着那蜷缩成一团的瘦弱身影，抬脚就踹了下去。
“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在破旧的屋子里回响。
“让你哭！丧门星！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晦气玩意儿！”
周稻娘死死地抱着头，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任由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剧痛从后背、腰腹传来，可她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肉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苦。
隔壁院子里飘来的肉香，像是带着钩子，一下下地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
那香味有多浓郁，她的处境就有多绝望。
她不明白，同样是嫁到了杨树村，为什么自己的命，就这么苦。
……
与李二狗家的愁云惨雾截然相反，江家小院里，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温馨景象。
院子中央的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正中间，是一大盆用陶锅炖得咕嘟冒泡的熊肉。
肉块炖得烂熟，肥肉的部分已经化成了晶莹的肉冻，融在浓稠的汤汁里，上面点缀着几颗吸饱了汤汁的野山菌。
旁边，是一大盘烤得滋滋冒油的熊掌。
熊掌被烤成了诱人的焦糖色，表皮微微焦脆，内里的胶质却依旧软糯，那股子混合了油脂和炭火的焦香，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来，东城，张嘴。”
楚空青端着一碗挑拣出来的、最嫩的熊肉里脊，小心地吹凉了，一勺一勺地喂给躺在床上的江东城。
江东城大口地吃着，肉香在嘴里炸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那双麻木了许久的腿，似乎都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好吃！空青，真好吃！”江东城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脸上满是自豪和释然，“还是我弟弟有本事！哈哈！”
压在心头三年的阴霾，仿佛随着这口肉，彻底烟消云散了。
饭桌上，王秀芝看着埋头大口吃饭的小儿子，眼神里满是骄傲和疼爱，笑着笑着，眼眶就又红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给江白的碗里夹了一块又一块的肉，堆得像座小山。
楚空青从屋里出来，看到江白碗里的肉山，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夹起一块烤得最漂亮的熊掌，放进了江白的碗里。
“小白，吃这个，这个补力气。”
江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那温柔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夹起那块熊掌，大口咬了下去。
外皮焦香，内里软糯，满满的胶质在口中融化，丰腴的肉香瞬间席卷了整个味蕾。
一股股精纯的热流从胃里升起，涌入四肢百骸，迅速补充着他今天消耗掉的体力。
舒坦！
这一顿饭，是江家这三年来，吃得最舒心、最畅快的一顿。
饭后，一家人收拾完碗筷，又聚在了一起。
江白看着院子里剩下的那堆积如山的熊肉和那张巨大的熊皮，开口说道：“娘，嫂子，这熊肉和熊皮放在家里不是办法。我打算明天去一趟县城，把这些东西都卖了，换成银子。”
“好！就该这样！”王秀芝一拍大腿，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换了银子，先把你哥的药钱备足了，剩下的，再给你和雪见、半夏那俩丫头，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
提到婚事，楚空青的脸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但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她点了点头，柔声附和：“小白说得对，早些换成钱，大家心里也踏实。”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家小院就热闹了起来。
林大山、王五、张三三人早早地就等在了门口，一个个精神抖擞，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能跟着江二哥去县城见世面，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江白将腌制好的熊肉用好几个大筐装好，那张完整的熊皮则被仔细地卷了起来，由力气最大的林大山扛在肩上。
“出发！”
江白一声令下，一行四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外走去。
队伍刚走到村口，就看到李二狗正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晦气地蹲在自家门口的门槛上。
他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全是江家那霸道的肉香和村民们对江白的吹捧，心里像是被几百只蚂蚁啃噬着。
此刻，他看到江白带着三个跟班，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副要去发大财的架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江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
这种无视，比任何嘲讽都更让李二狗难受。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队伍越走越远。
……
杨树村离县城有二十多里山路，一行人脚程快，走了不到两个时辰，一座青砖砌成的巍峨城墙，便出现在了眼前。
进了城门，一股喧嚣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茶楼、酒肆、当铺、布庄，应有尽有。
挑着担子的小贩，赶着牛车的农人，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翁，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繁华的市井画卷。
王五和张三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东瞅瞅西看看，嘴巴张得老大，跟两个刚进城的土包子没什么两样。
林大山虽然也震撼，但更多的是紧张，他紧紧地跟在江白身后，生怕走丢了。
江白领着三人，径直朝着城里最热闹的西市集市走去。
那里，是整个县城最大的交易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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