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大戏开锣
江夫人见自己儿子来给自己撑腰了，一下便来了底气，可想到方才魏顺媳妇的回禀，顿时又有些泄气。
纪清芷见裴云恺到了，第二幕也该唱起来了，便苦涩地叹息一声开口道：“大爷，是这样的......”
她将大夫人的冤枉自己贪墨，而楚姑娘在一旁帮腔，她不得已只能招来了几个管事媳妇给自己辩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随后她指着几个管事媳妇手里的账册道：“若是大爷也不信，觉得是我进府后贪墨了府里的银子，大爷大可将账册拿去，找外头的账房先生一一核对。”
裴云恺扫了一眼江夫人，见她神色尴尬，而楚薇薇已经开始躲闪瑟缩，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他抬眸看向纪清芷，看到她一脸哀默的脸，以及那原本闪着点点星芒，盈盈如水的眸子，此刻却好似黑沉沉的夜，静默得仿佛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的心猛地被蜇了一下，脊背一颤。
好在两年的潜伏让他学会的快速调整，只是脸上的神色却难免难看了许多。
他低下头，不再去看纪清芷，朝着魏顺媳妇和章守成媳妇伸手，两人忙把手里去年到今年的账册递到了他手边。
屋里在这一刻寂静下来，只剩下裴云恺翻动账册的哗啦声。
一开始他还能平静地看，速度也很慢，可翻着翻着，他的眉头越来越紧，紧到勒出一道竖纹。
看到后面的时候，他已经无法保持平稳的呼吸，甚至脸色铁青地唰唰唰翻了起来。
等一本翻完，他难以置信地再次拿起一本，翻到第三本的时候，他直接从中间打开，看到上面一笔笔的时候，额头竟已经沁了一层细汗。
“怎么会这样......”
“这些年府上的收益极少，可人情往来，月例开销却一笔笔地用，根本就入不敷出！”
“还有前院的开销，后院的孝敬，银子来得突兀，去得却明了......”
嘴里忍不住惊异出声，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错愕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纪清芷。
纪清芷迎向了他的目光，不躲不闪：“大爷，我这匣子里还有东西，您也一并看看吧！”
“本来我是不打算拿出来的，到底是块遮羞布，掀开了实在不妥当。”
“只是今儿母亲非说我贪墨，又气势汹汹地闹起来，只怕这事儿也捂不住了。”
“原本昨日我交出钥匙的时候，也曾提醒过母亲先看看账册，却不想闹到这样的地步。”
她苦笑摇头，随后让绛英把匣子送过去。
绛英已经委屈地落起眼泪，一边打开锁着的匣子一边哭，嘴里还忍不住嘟囔：“太欺负人了，你们可太欺负人了！”
裴云恺脑子嗡嗡的，他木木地接过打开的匣子，里头放着的却是一大叠厚厚的当票。
好似一块烙铁，狠狠地焊在了他的脸上，他惊的手一抖，匣子摔了下去，里头盖着鲜红印章的当票飘飘洒洒的落了出来。
江夫人下意识地接了一张飘到跟前的，上头赫然写着“金银玉石摆件三件，当三千两”的字样。
这一张张当票，仿佛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随着匣子砰的一声落地，绛英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青璃也哭了出来。
她实在没忍住开口道：“大奶奶从纪家带到裴家的三万两嫁妆已经当无可当，要不是娘娘和纪家时不时地接济一二，哪里够填这个无底洞的！”
“你们花着大奶奶的嫁妆银子，却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没有天理！”
江夫人意识到自己捅了大窟窿，脸色难看地抬头去找裴云恺。
裴云恺身子一晃，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记忆里自己走的时候，侯府下人不多，大家也紧巴巴地过日子，甚至哪个皇亲国戚设宴办喜事，侯府也时常拿不出体面的礼。
他这一次回来原就觉得侯府体面了不少，却也没有多想，不想这些竟花的全是纪清芷的嫁妆！
偌大的一个侯府，竟要她一个人来撑着！
越想裴云恺就越难受，只觉没脸站在这里，更没脸看她。
江夫人见裴云恺晃了一下，吓了一跳道：“儿啊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快快快叫大夫来！”
她正担心裴云恺，裴云恺却甩开她的手臂，脸色发白地问道：“娘，难道这一切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江夫人被裴云恺甩开手，正觉得委屈，却听到这问话，顿时张了张嘴。
见裴云恺神色凌厉地看向自己，她慌得很，心虚地躲开视线。
“我......我哪里知道这些。老太太把侯府管家的权力交给了她，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裴云恺气得胸口一闷，可眼前是他的生母，他强压着愤怒又问：“那您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便来闹这一场？”
“您可曾看过这些账册再做决断？”
江夫人瑟缩了一下，可一想到，这般质问自己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又格外委屈起来。
她视线看到了躲在一旁，降低存在感的楚薇薇，顿时心头火起，上前几步就揪住了楚薇薇的衣袖道：“还不是她怂恿的！”
“我本来在议事厅里听着两个媳妇回话，本来是要看看账册的。”
“是她一个劲在我耳边撺掇，说什么侯府的银子不见了，肯定是芷儿搞的鬼，我这才鬼迷了心窍跑来闻闻。”
“都是她害的，她就是个害人精，见不得咱们家好！”
“要不是她，我如何会误会这么好的媳妇！”
楚薇薇没想到江夫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她惊恐万分地看向裴云恺，生怕他真的信了。
然而当她对上裴云恺失望中带着怒意的眸子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的......不是的裴郎，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你听我解释.......”
她急了，她感觉到了裴云恺的愤怒，感觉到了他的心在远离自己，她彻底慌了。
然而，这一刻的裴云恺脑子嗡鸣，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废话一样的解释。
江夫人也急着撇清自己，嘴里不断地叫骂起来：“就是你个小贱人害我！”
“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你个害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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