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当面锣对面鼓
她再次回视，狠狠地瞪了纪清芷一眼。
“看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方才账房和银库的管事媳妇已经回了我了，我还需要看什么账册！”
“分明就是你早早地将侯府的银子给贪没了，否则银库的现银怎么可能才一千多两！”
纪清芷没有立即回答她，原本娇柔的脸上暗淡一片，难掩失望之色，眼神里更是透着一股疲倦。
她垂了垂眸子，语气透着些委屈地道：“没想到媳妇在母亲眼里是这样的人。”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做得足够的好。”
“为了维持这个家，为了给您和老太太排忧解难，把所有的苦都往自个儿的肚子里咽。”
“可没想到竟半点儿得不到您的信任，更别说哪怕一丁点的心疼了。”
“昨个儿交了银子给您的时候，我是提过的，您应该是记得的，该去账房查查这些年侯府的账才对。”
“如今您半点不曾翻看账册，却只因为旁人的几句话，便怀疑我贪墨公中的银子，实在叫我心寒！”
说罢，她也没在和江夫人说什么，而是看向青璃道：“去吧，把总管房的账册都拿来。”
“另外也把管事媳妇都叫来，我与大夫人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些说清楚了，否则贪墨公中银子这样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江夫人听她说着这些，又见她一脸的坦荡心里发起了慌，暗恼自己应该看看账册的。
就在她琢磨着莫非自己误会了什么的时候，身旁的楚薇薇忍不住开了口。
“大奶奶这些话可就有意思了。”
“大夫人本就该是侯府的掌事，我虽是个外人却也知晓，这中馈怎么也不该是到了大奶奶手上。”
“不过既然大奶奶掌着中馈，却没有能打理好，反而害得侯府公中没有银子。”
“抛开事实不谈，即便大奶奶没有贪墨，莫非就不是大奶奶的罪过了？”
“更遑论大夫人不过是着急过问罢了，怎么大奶奶会这般的委屈，难不成你觉得大夫人问不得？”
江夫人听了楚薇薇的话，又觉得她说得有理，自己不过是来过问罢了，何错之有？顿时又来了底气。
她抬了抬下巴看向纪清芷冷嘲道：“你还知道你是做儿媳的，莫非你们纪家就是这样教导你在婆婆跟前如此巧舌如簧的！”
“再说，我如今既然掌着中馈，难道银子的去向还问不得了？要不是你干的，你心虚什么？”
纪清芷失笑，脸上却是难掩苦涩：“母亲真要这样无理取闹吗？”
“我不过是提醒您该看看账册，理清楚其中的缘由，哪里就心虚了？”
说罢她转而看向楚薇薇：“我与母亲在说忠武侯府的事，楚姑娘既然知道自己是个外人，就闭上嘴吧！”
“这还没过门呢，就不把自己当外人，脸皮都不要了么？”
“再说，等过了门你也不过是个妾，这儿也没你说话的份！”
“你......”
楚薇薇被顶得满脸通红，却是半点反驳不了，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江夫人见楚薇薇这么没用，一下就被堵了嘴，很是嫌恶地撇撇嘴。
她还要再呵斥纪清芷，外头小丫鬟便报说管事媳妇们来了。
来的不单单是账房和银库的，连带仓库和总官房的两个媳妇也都来了。她们一人拿着一摞厚厚的账本进屋，随后跪在了屋子里。
纪清芷也不指望没读过书，认过字的江夫人看得懂账册。
她立即对几个媳妇道：“也别翻往年的了，你们就把今年上半年，府里的开支和收益都报一报，也好叫大夫人明白，咱们侯府的银子去了哪儿。”
“否则这贪墨的罪名，咱们恐怕要一块儿担着了。”
账房的魏顺媳妇忙先开口道：“去年的秋租收了四千三百二十两，剩下庄子上缴的鸡鸭鹅百来只不等。”
“五分之一用在了过年的除夕宴，元宵宴，剩下的折了约莫四百两的银子入了库。”
“去年九月到今年的三月，月例银子发放去了三千六百两......”
魏顺媳妇才报出个数，江夫人脸色就变了，她惊呼出声道：“怎么这么多，这一下不是就去了十之七八！”
魏顺媳妇意味深长地看了瞥了一眼江夫人，随后报道：“府上包括主子和仆从的四季衣裳首饰，支取三千八百两。”
江夫人的脸顿时僵住了，就连楚薇薇也愣了。
只两项开支就收支赤字了，哪怕是她们不懂什么经济，却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魏顺媳妇见状也没再念下去，忍不住看了一眼低垂着眸子的纪清芷开口道：“去年春秋两季的租子拢共就收了不到八千两银子，这还是年景好的！”
“前年咱们庄田闹了洪灾，秋租只收了不到一千两，大奶奶心疼农户们自个儿都没粮吃，免了租子全都自己贴补了公中。”
“奴婢说句公道话，这三年侯府的账面但凡一翻就晓得，压根就进不了多少银子，全都是大奶奶一声不吭地贴补着，否则哪儿来的咱们侯府的体面，哎~”
末了，魏顺媳妇还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楚薇薇听到这话，却好似踩了尾巴的猫，惊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偌大的侯府，公侯之家，怎么可能靠她一个撑着，这不是笑话！”
她话才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裴云恺低沉的声音：“什么不可能？”
见他来了，楚薇薇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咙，卡着脖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裴云恺当下也是一脸的狐疑，瞧着屋里一堆的人，手里还捧着厚厚的账册，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是被梁嬷嬷请来的，说是纪清芷寻他有事商议。
他本来在和三伯父谈论祭祖的事。他爷爷去世后，原本他爹继任族长，后来去了边关便把位置交到了三伯父的手上。
他一去三年，也不曾叩谢祖宗保佑，他爹也特地提醒他，让他帮着上炷香报个平安。
事儿商议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找总官房的总管事崔旺，听闻纪清芷找他，想到了昨个儿她的委屈，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曾想这里十分的热闹，不但他娘在，楚薇薇也在。
可听着方才楚薇薇那变了声的尖锐嗓音，裴云恺心里一沉，莫非又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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