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临近出门
卯时刚到，纪清芷就被梁嬷嬷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打着哈欠的坐在妆台前任由梁嬷嬷摆弄。
因着要回娘家，梁嬷嬷和几个丫鬟都有些兴奋，就连值了一夜的红螺和碧云，都不肯去休息，帮着端水送茶，伺候着纪清芷洗漱。
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打扮好的纪清芷，就听外头裴云恺的声音响起：“大奶奶收拾好了吗？”
明堂外候着的小丫鬟挑了帘子连忙回道：“回大爷，大奶奶还在梢间，大爷先在外头稍坐片刻。”
听见动静的纪清芷迟疑的看了梁嬷嬷一眼，语带疑惑的问道：“他怎么来得这么早？”
“莫非昨个儿歇在了翠微阁？”
梁嬷嬷一怔，扭头去看带着倦容的红螺。
听到纪清芷的话，又对上梁嬷嬷的视线，红螺忙摇头道：“大奶奶不记得了吗？”
“昨个儿您快睡着前，吩咐奴婢等人收拾出偏房来，大爷昨个儿是在东偏房睡下的。”
“啊？”纪清芷懵了一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随即忍不住回忆片刻，这才哭笑不得的道：“我那会儿都困迷糊了，不过是随口客道一番罢了，没想到你们全都当真了。”
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又变得古怪了起来：“那大爷在我院子里住下的事儿，是不是已经在府里传开了？”
红螺和梁嬷嬷齐齐一怔，梁嬷嬷最是知道纪清芷的心思，立马摇头道。
“此刻时辰尚早，除了咱们院子里的人，应该没什么外人知晓。”
纪清芷面上一松，忙吩咐道：“嬷嬷你去交代一声，这事儿还是别传出去的好。”
“特别是翠微阁的人，多提防着些。”
梁嬷嬷点点头，把一支镶芙蓉石的赤金华胜戴在了她脑后的发髻上后，交代红螺伺候纪清芷穿好衣裳，这才匆匆出了屋去安排。
只是她虽然交代了福熙院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婆子们一番，却也没料到一直守着楚薇薇一夜的枇杷，早就注意到福熙院的动静。
也从角门的缝隙里看到了裴云恺从偏房出去，前往正屋的身影。
她脑海里不自觉的想到了昨个儿楚薇薇铩羽而归的狼狈模样，以及蔡嬷嬷的那一番提点。
她心中的渐渐有了另一番想法，她回了屋，见床榻上的楚薇薇虽然退了烧，仍旧昏昏沉沉的睡着，她看向楚薇薇的眼神里透出些狠厉之色。
随后她将梨儿和梅儿叫醒，让她们在屋里守着，打着去茶水房煎药的幌子，悄悄买通了守着二门的婆子，去了前院找她爹帮忙。
纪清芷全然不知枇杷的小动作，收拾妥当后她起身出了梢间，走到明堂的时候就见裴云恺还穿着昨个儿的衣袍，她不自觉的微微蹙起了眉头。
裴云恺却在见到她盛装打扮的一瞬间，呆愣在了椅子上。
不似平日的素淡，她今日难得穿得有些鲜亮。
里头一件蜜色交领内衫，套一件柿子红绣菱纹的短衫，披一件广袖深红外衫，下着一条绣银线忍冬纹的红褐色百褶裙。
胸口戴了一朵珍珠攒花的胸花，肩头还披着一件珍珠披肩，这披肩所用的珍珠一颗颗饱满圆润，而且大小几乎一模一样，足见珍贵。
但无论多么鲜亮的装束，也不过是她娇美容颜的陪衬罢了。
她难得的梳了个繁琐的发髻，可错落的钗环和精致的绒花，并未让发髻显得呆板沉重，反而带着几分轻盈与端方。
脸颊边坠着的芙蓉珍珠耳坠，又添了几分典雅与清丽。
似是为了配合今日隆重的日子，她的妆容也比平日隆重许多，非但不让裴云恺觉得艳俗，反而如盛放的牡丹一般，华贵大气，有一种令他眩目的华美。
好一会儿他都无法从她的脸上挪开自己的视线，直到见她眉头轻蹙，面露不满，裴云恺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讪讪的有些不知所措，一时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半晌才说道：“我来是给你打声招呼，这就去前院洗漱换身得体的衣裳，你放心不会耽搁时辰的。”
“见你精神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我这就走。”
他对自己衣袍上散发的酒味儿也有些不满，加之和盛装的纪清芷站在一块儿，越发的显得邋遢又狼狈，实在叫他无地自容。
于是他忙不迭地转身，丢下话就匆匆而走。
纪清芷忍不住在他走后轻轻“哼”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向红螺问道：“要带回家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红螺点点头：“嬷嬷一早就确认检查了好几遍，早早吩咐了车马房的人将东西搬上了马车。”
她一边整理纪清芷的裙摆，一边又道：“跟车的人手也都已经收拾妥当在门口候着了，就等大奶奶和大爷出门了。”
听了红螺的话，纪清芷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她的心跳还是比平日快了不少。
心心念念的家眼看就能回了，心心念念的亲人也马上就要见到了，却不知怎的，竟有些惧怕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她怕爹娘姊妹兄弟，听了外头的那些传言担心她，又怕她们见了自己的会心疼落泪。
她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所有人，难免会让他们跟着担忧。
旁人倒也罢了，她原本就是在做着一些铺垫，但纪家的人可都是自己的亲人，所以她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愧疚的。
加之噩梦中发生的种种，她自觉有些无颜见他们。
只是到底思念之情压过了这种愧疚与自责，哪怕无法告知他们自己如今过得挺好的，却也能够看到他们都好好的，她心里也能多少有些慰藉。
她低头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随后便对红螺道。
“你们先回去歇着吧，熬了一夜了，我和嬷嬷还有绛英先去福德院给大夫人请安。”
“屋子里的事，让红蕊和青璃盯着，院子里的事就交给瑞烟看着。”
“有事没事儿的多抬举她几句，她是老太太的人，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
“老太太那边等时辰差不多了就过去替我请个安。”
吩咐完后，她便带着梁嬷嬷和绛英去了大夫人的福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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