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衙门难进
他明白了师爷的意思，眼下他一个小小京都卫的统领身份，已经不足以让韩大人这样的实权官员卖自己的面子，所以也自然不会对自己有所顾忌。
但逼退方中献的方家人却不同，如今方阁老虽说三次上书请求致士，眼看好似方党有了倒台的危机，但身为两朝老臣，在内阁行走快十年，位高权重的方阁老，怎么可能说致士就致士？
哪怕是南方闹的那场大乱，已经证明和方党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有关，甚至还为了阻拦土改，谋害官员，草菅人命。
但这些眼下都被陛下压了下去，也三次驳回了方阁老的致仕请求，只是准许他暂且在家休养身子。
甚至还亲自上方府看望，足见方阁老的权势如旧，方党稳固如山。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裴云恺和方家人有了联系，韩大人自然也要计较几分。
但不确定这份联系究竟是稳固的，还是只是暂时的，甚至只是裴云恺扯着虎皮做大旗，虚张声势罢了，所以这才有了师爷探底的一幕。
相通了这一点，裴云恺自然也就明白了韩大人的心思，若是他拿不出和方家有关联的证明，只怕韩大人的京都府衙门，他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思及此，裴云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原是不想如此麻烦的，我想着，好歹和韩大人打了几次交道，也算是有缘分在的，所以这才直接前来寻寻韩大人，没想到是我高估了自己。”
他苦笑摇头，旋即冲师爷抱拳道：“既如此，我也不为难师爷，本来今日是为了一件小事而来，没曾想竟是吃了一回闭门羹。”
他也不再等师爷说些场面话，让彼此的颜面都好看些，直接转身就走。
骑马离开了衙门一段距离，他的马速这才慢了下来，脸色难看的扭头冷冷盯着衙门的方向暼了一眼。
他很清楚，他和方家并无什么瓜葛，要不是裴云沧牵线搭桥，他无论如何都是见不着方家人的面的。
虽说为了避嫌，方阁老的这位旁支表弟并未在京都做官，只捐了个从七品的吏部员外郎的虚衔，但谁又敢小瞧了方员外？
不说他儿子都敢仗着方阁老的权势，在京都横行无忌，更遑论这位方员外还是时常去阁老府上，听从阁老安排的，一块儿议事的自己人。
裴云恺当初也很惊疑，为何裴云沧会认识方员外这样的人物，后来听裴云沧解释才知道，方员外是个爱惜才华的人，时常喜欢参加各种诗会，文会，很是乐意附庸风雅。
加之裴云沧的恩师，也和方员外有不少的交集，而且他恩师的字画诗词，也颇得方员外的追捧，一来二去，裴云沧也就有幸和方员外见过几面，混了个眼熟。
不过裴云沧提及，只怕对方也是看在了他恩师的面子上，这才愿意出面帮这个忙，加之当时方阁老上书致士，正是方党人心惶惶，方家自危的时候，方中献的嚣张跋扈也算是不合时宜，所以这才化解了侯府的危机。
其中多少也有些运气的成分在。
正因为如此，裴云恺这才放心下来，觉得他并未因为裴山跃和方中献的官司，而和方党有瓜葛。
然而他没有想到，如今事关侯府的名声，他娘的生死，竟又牵扯到了和方家的关系。
这下可如何是好？
说来说去，到底是他无权无势，又被排挤出了京都权贵的圈子外，这才变得举步维艰的。
他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只要立下战功，就必然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光耀忠武侯府的门楣。
然而，在京都的这一年，官场的波谲云诡，各个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也给他上了很深的一刻。
哪怕是武将也并非可以独善其身，总有各方的势力，想要将他拉入其中，以此来增加自身的筹码。
他还得陛下重视，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的时候，各方的拉拢几乎就没有断过。
但那时候的他，仪仗着自己的功绩，以及自身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想要独善其身，做陛下的纯臣。
但没有想到的是，没多久就出了和闲王府的那件事，以至于他一下子失了圣心，也让他身边拉拢的人一瞬间就没剩下几个。
那时候他才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同时也意识到了权利的重要。
而如今，面对韩大人的嘴脸，他已经愤怒不起来，只打心眼里涌起一股无力和颓然。
然而事关他的亲生母亲，他不得不放下最初的那些可笑的坚持，舔着脸去找裴云沧，看看他还能不能想想办法，再借一次方家的势。
等到他回到侯府，还没打听裴云沧在哪儿，没想到裴云沧身边的长随就主动上前，说是裴云沧有请。
两人在前院的大书房里碰了面，一见面裴云沧就开口道：“大哥，是不是去找韩大人的时候碰了壁？”
裴云恺一惊，立即皱眉惊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裴云沧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这并不难猜。”
“其实从之前韩大人判三伯的案子时，态度就可见一斑。”
“他是十分畏惧得罪方家的，否则也不会急匆匆地想要早些了解案子，甚至不惜逼迫侯府答应赔偿。”
“所以从大哥说要去寻韩大人帮忙的时候，我就心中有些迟疑。”
“但当时花厅里人太多了，三伯的情绪也不是很好，我怕说出来又徒惹一家子都跟着担心，于是想等大哥出来后，再找大哥聊聊。”
“只是大哥被大夫人拉走，这才耽搁到了这会儿。”
裴云沧说完，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浅笑，似乎是对没能拦住裴云恺去衙门，感到很是自责。
裴云恺显然没料到，裴云沧已经思虑得如此周到了，若非他急匆匆地离开侯府，应该就能先和裴云沧碰面，也不至于平白的丢出去一百两，还吃了个瘪回来。
但现下说这些也都已经晚了，要紧的是先把事儿给解决了。
于是他也来不及懊恼，开口便将和师爷说的那些话，一股脑的都告诉了裴云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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