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棋子棋手
他搁下了笔，指着已经批过的一摞又道：“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应付一下也就罢了，剩下的就都是须得你自己拿主意的。”
他站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又一把将头上的金冠扯了下来，甩在了桌案上。
“这劳什子沉甸甸的压得我脖子都疼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能忍受，顶着这东西一整天的。”
晏崇明接过萧公公递过来的温茶数了漱了漱口，这才笑着开口道。
“辛苦皇弟了！”
“若非是怕印在窗户上的影子不对，叫外头还不知是谁的眼线发现，朕又怎么会为难你呢？”
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潮红，但眼底的黑青却是并未减轻多少。
他在萧公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很是自然的看向晏崇安问道。
“南边的事儿怎么样了？”
“还有近日骚扰两广海线一带的倭寇，还有没有动静？”
“砸了那么多的银子扩充两广海卫，若是还叫一团散沙一样的倭寇掳掠了商船，恐怕对咱们大晏的海上贸易，是个沉重的打击。”
晏崇安却是没有回答，指了指另外一摞奏折道：“你还是自己看吧，我也不过大略扫了一眼就放下了。”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府了，我前几日才寻了个手艺不错的厨子，正新鲜着。”
见晏崇安要走，晏崇明只得无奈的摆摆手：“去吧去吧，真不知道你在躲什么。”
晏崇安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是懒散。
等他出了御书房的门，才露出一脸凝重的神色。
还不等他多想，早就等在一旁的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侍卫上前，压低声音道。
“主子，灯儿巷那边传来消息，已经都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不过期间有方党的人试图接触，咱们那几个扮成地痞的人，开的价码还挺高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暂时答应下来，等着主子的命令。”
晏崇明微微颔首，双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任由风吹起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
他脚步一丝不乱地继续往前走，好似并未听到任何事情一般。
他的视线落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下，一路延伸出去的青石板上，面无表情的道。
“上一回就觉察出来这事儿了，索性推一把吧！”
“我只一个要求，不能伤着她，剩下的就看看这出戏，他们要怎么唱。”
侍卫点点头，刚要告退，又听他道。
“京都的湖面眼下还算平静，但河西河北却是已经乱象丛生，这才不到五年，宁王已经等不及了。”
他嘴角牵动，忽的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来，眼神也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
“眼看渐好的局面，可不能叫他给败了，那个叫李儒慎的驴脾气，是不是还在锦衣卫大牢里呢？”
侍卫点点头。
晏崇安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旋即摆摆手：“把他丢到河北去吧，够宁王吃一壶的。”
侍卫立即应诺，领命离开。
晏崇安则继续慢悠悠地往宫外走。
未免夜长梦多，裴云恺在陪江夫人回了一趟的福德院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忠武侯府，前往京都府衙门而去。
他本欲是寻韩大人见上一面，也好和对方提及寻求官府的帮助的事儿。
但不知为何，在门口的官差进去通报后，半响，韩大人并未请他进去，反而是韩大人身边的师爷，将他带到了的衙门外的僻静处，一脸的为难道。
“对不住了裴小侯爷，我家大人因为上一回处理您和方家公子的事儿，被方家的公子记恨上了，背地里也不知道是在谁跟前说了什么，以至于这几天衙门很不太平。”
说这话的时候，师爷还频频的看裴云恺，似乎这事儿都是他惹出来的，而韩大人备受牵连。
见他说得语焉不详，裴云恺只得往袖兜里摸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塞到了师爷的手里。
“师爷行行好，我也是受害者，当时的情况你也是在场，也亲眼看到了，分明是方公子仗着背后有方家撑和方阁老撑腰，竟是讹诈起了侯府，我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裴云恺如今有求于人，师爷又是韩大人最为倚重的谋士，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了不满，他又怎么敢没有表示？
好歹也混了快一年的官场，背地里的这些规矩，他多多少少也摸索出了一点。
似乎是收习惯了，师爷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很是熟练的将银票收入了袖兜里，嘴里这才继续道。
“也不是我刻意为难小侯爷，实在是韩大人对小侯爷的印象太差了，这接二连三的......嘿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裴云恺自然明白，不就是嫌恶他给韩大人招惹麻烦吗，而且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但是，分明最后倒霉的还是他和侯府，韩大人也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如今却一副不肯再来往的架势。
裴云恺心里别提多憋屈了，但偏偏有求于人，只能咽下这口气，赔笑道。
“我也不想的，谁不愿意过个安生的日子呢，更何况放出我好不容易得了陛下的器重，身居要职，如今却......我付出的代价何等的惨烈，看在这个份上，还请师爷为我美言几句。”
“好歹也叫我能当面向韩大人赔个不是！”
“这......”师爷迟疑了起来，眼珠子动了动。
裴云恺见有戏，又忙递上一张银票。
收了这一张，师爷这才叹了口气又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小侯爷，若是能促成您和韩大人之间化解误会，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只是......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方才也说了，您如今的官阶职位已经大不如前，说话的分量，自然也不比之前了，若是能寻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开口，韩大人即便是还有些怨气，也不好计较什么。”
“您看您上一回请动的那位，化解了您和方公子之间误会的高人，不就是现成的首选吗？”
师爷说着说着，还不忘冲裴云恺挤挤眼。
裴云恺听得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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