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危险
永定河的水波尚未平复,京郊别院已设下新局。
慕容冷越将江姘婷安置在别院深处,周遭布下三重暗卫,却仍觉不安。他指尖摩挲着案上那枚从河底寻回的“听雪”令牌,边缘的血迹早已干涸,却像洇开的墨,在心头晕出一片阴霾。
“皇上,听雪楼送来的帖子。”小禄子捧着个烫金信封,声音发颤。信封上印着整朵墨梅,与先前的半朵截然不同——这是听雪楼最高规格的邀约,却更像一道催命符。
慕容冷越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素笺,用朱砂画着九宫格,每个格子里写着人名:江姘婷、阿澈、太后、慕容珩、沈慕言(已溺亡)、禁军统领、周伯、小禄子,最后一格空着,旁边批注:“寅时三刻,寒山寺地宫,填对空格者生。”
“荒唐!”慕容冷越将素笺拍在案上,烛火惊得跳了跳,“他们竟敢拿阿澈和周伯要挟!”
江姘婷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素色裙摆沾着夜露,脸色比纸还白:“皇上,我去。”她刚从周伯的老仆口中得知,阿澈午后随周伯去寒山寺上香,至今未归。
“不行!”慕容冷越攥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那是陷阱!”
“可阿澈在他们手里。”江姘婷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九宫格的空,想必是留给设局人的。他们要的不是答案,是让我们自投罗网。”她想起沈慕言沉入河底前的眼神,忽然明白,这场局从二十年前就已布下,如今不过是换了个棋盘。
寅时的寒山寺笼罩在浓雾里,钟声敲得格外瘆人。地宫入口藏在观音像后的暗门,推开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两侧火把忽明忽暗,照得石阶上的血渍像未干的朱砂。
“江姑娘果然守信。”慕容珩的声音从深处传来,他戴着半张银面具,手里牵着个被蒙眼的孩子,正是阿澈。周伯倒在不远处的石柱旁,额头淌着血,不知生死。
“放了他们。”江姘婷按住袖中匕首,目光扫过地宫中央的石桌,桌上摆着九宫格木盘,每个格子对应着一个小木人,空格里刻着个“杀”字。
“放了他们?”慕容珩笑出声,踢了踢脚下的铁笼,笼里竟关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那她呢?沈慕言的母亲,当年镇国公府的厨娘,可是知道不少秘密呢。”
妇人猛地抬头,露出张与沈慕言相似的脸,她嘶哑地喊:“是慕容瑾!他杀了江,大人,嫁祸给我夫君!沈将军被他骗了!”
江姘婷瞳孔骤缩——沈慕言的母亲还活着?
“别急着震惊。”慕容珩转动木盘,“这九宫格,每填对一格,就放一个人。填错了……”他拔出匕首,抵在阿澈颈侧,“就割掉这孩子一根手指。”
火把噼啪作响,映出江姘婷颤抖的指尖。她看向第一个格子“江姘婷”,对应的选项是“忠”与“逆”。二十年来的隐忍、父亲临终的眼神、沈慕言沉入河底的绝望……她猛地将木人推入“忠”字格。
“叮”的一声,周伯身上的绳索松开了。老人踉跄着扑向阿澈,却被侍卫拦住。
第二个格子是“沈慕言”,选项是“生”与“死”。江姘婷想起河面上那片染红的水,想起他最后那句“原来我才是被蒙的人”,指尖悬在半空。若沈慕言没死呢?若这是慕容珩的圈套呢?
“倒计时了。”慕容珩的匕首又压进半分,阿澈疼得呜咽起来。
“生!”江姘婷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宁愿相信,那个曾把暖炉塞给她的少年,能在河底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木盘发出清脆的响声,沈母的铁笼打开了。妇人疯了似的冲向江姘婷,却在半路被暗箭射中肩胛,倒在血泊里:“兵符……兵符在……”
话未说完便没了声息。
第三个格子是“慕容冷越”,选项是“帝”与“囚”。江姘婷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向地宫入口——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个人,玄色龙袍沾着雾水,正是慕容冷越。他显然是跟着她来的,暗卫们正与听雪楼的人在外面厮杀,兵器碰撞声透过石门传来,像敲在紧绷的弦上。
“皇上!”江姘婷失声喊道。
慕容冷越却冲她摇头,目光落在木盘上,声音平静得可怕:“填吧。”
江姘婷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明白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护她周全。她闭了闭眼,将“帝”字木人推入格子。
石门忽然剧烈晃动,外面传来暗卫的嘶吼:“护驾!有炸药!”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慕容珩扯下银面具,露出那张与慕容瑾相似的脸,只是此刻嘴角挂着疯狂的笑,“最后一格,该填‘慕容瑾’了吧?选项是‘主’与‘奴’。”
江姘婷猛地抬头——空格里的“杀”字不知何时变成了“慕容瑾”!
“他才是这盘棋的主人!”慕容珩嘶吼着,“二十年前他就想篡位,利用江家和沈家的忠勇当棋子!镇国公府的火是他放的,安王是他推出去的替罪羊!”
地宫顶部开始掉碎石,火把一个个熄灭。慕容冷越趁机拔剑砍断阿澈身上的绳索,将孩子塞给江姘婷:“带他走!”
“一起走!”江姘婷抓住他的手,却被他甩开。
“朕要看看,这最后一格,究竟该填什么。”慕容冷越冲向慕容珩,剑光与匕首碰撞出火花,“朕还要看看,躲在暗处的‘主人’,敢不敢出来见朕!”
地动山摇间,江姘婷抱着阿澈冲向石阶。她回头时,看见慕容冷越将慕容珩逼到石桌前,两人的影子在最后一支火把的映照下扭曲交缠,而那空格里,不知何时被人填上了一个血字——
“局”。
爆炸声在地宫深处响起,热浪将江姘婷掀出暗门。她回头望去,寒山寺的飞檐在火光中崩塌,像一座轰然倒塌的棋盘。怀里的阿澈哭着喊“爹”,她却只能死死捂住他的眼睛,往山下跑。
浓雾里,她仿佛看见沈慕言从河底浮起,手里攥着那半块令牌,正对着她摇头。又仿佛看见父亲站在火光里,对她说“牵牛花韧,能在石缝里扎根”。
她不能倒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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