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她是我夫人

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时，玛姬捏着卫星电话的指节都泛了白。

屏幕上“无服务”的提示亮了一个多月，她几乎能想象出女儿染染把这东西随手塞进空间的模样——那丫头总觉得空间是万能的，却忘了信号这玩意儿最认现实，在异次元里压根没处附着。

处理完裘德考的后事，她连一晚都没多待，订了最早的航班回国。

出到达口时，她习惯性扫向停车场那片熟悉的区域，却没看见阿宁的车。

正掏手机要打，阿宁的电话先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躁：“玛姬姐，我被文物局的人堵在公司了，说要查之前那批货的手续，摆明了是故意卡我！”

“知道了。”玛姬压下心头的沉郁，“你先应付着，我自己想办法。”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停到她面前，车窗降下，司机戴着鸭舌帽，声音低沉：“玛姬女士？阿宁小姐让我来接您。”

玛姬虽有疑虑，但眼下没别的办法，拖着行李箱坐进后座。

车刚驶出停车场，她突然瞥见司机侧颈有一道极淡的疤痕——那不是阿宁手下人的标记。她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刃，冷声道：“停车。”

司机却没减速，反而抬手扯了扯脸上的皮肤，一张与人皮贴合的面具被轻易撕了下来，露出一张陌生却透着肃穆的脸。

“抱歉，玛姬女士，用了点手段。”他语气平静，“我们族长想见您。”

“你们族长是谁？”玛姬的短刃已经抵在了对方后腰。

“张家。”

短短两个字，让玛姬的动作顿住。张家——她脑子里瞬间跳出来的，是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张起灵。

她猛地攥紧刀柄，随即又缓缓松开。

接受裘德考全部的势力后，才知道隐藏起来的张家在国内的根系深到能扎进地下三尺，论找人，十个她加起来都比不上张家的能耐。染染失踪快一个月，要是张起灵也在找……

“他也在找染染，对吗？”玛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司机点头：“族长就等您回国。”

玛姬靠向椅背，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卫星电话的边缘。片刻后，她抬眼：“走吧，去见你们族长。”

车子最终停在杭州城西一处隐蔽的茶馆前。青瓦白墙隐在浓密的香樟树荫里，门口挂着褪色的蓝布幌子，风一吹就轻轻晃，乍看和寻常老茶馆没两样。

玛姬推开车门，脚刚沾地，后颈的汗毛就倏地竖了起来——周遭太静了，静得连蝉鸣都透着刻意，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墙角的青苔、屋檐下的灯笼，甚至是不远处石桥上垂钓的老翁，每一处都像藏着双眼睛，是她多年在刀尖上打滚练出的直觉，错不了。

“玛姬女士，请。”司机引着路，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茶馆里弥漫着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堂内只摆着四张八仙桌，靠窗的位置空着，唯有最里侧的雅间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身连帽黑衫，兜帽压得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张起灵。

他身边还站着个男人，穿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眼俊朗，笑起来时眼角微挑，带着股漫不经心的贵气。

那男人一见玛姬，眼睛当即亮了亮，低声跟张起灵嘀咕了句：“族长，这就是汪小姐的母亲？这么年轻？”

视线在玛姬身上转了圈——利落的短发贴在耳后，脸是少见的雌雄莫辨，眉骨锋利，眼尾却带点软意，偏偏身材又撑得起剪裁利落的风衣，乍一看竟分不清该用“英气”还是“美艳”来形容，简直是往“斩男斩女”的路子上长的。

玛姬没功夫理会这打量，目光直直射向张起灵，语气里带着赶路的焦躁：“张家小哥，你这是唱的哪出？”

张起灵抬了抬眼，兜帽下的眸子黑得像深潭，开口就是直奔主题：“她在哪里？”

玛姬扯了扯嘴角，走到八仙桌旁坐下，从包里掏出那部卫星电话，

“啪”地拍在桌面上，指尖按了重拨键。听筒里很快传来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把电话往桌子中间推了推，挑眉道：“我给了她单线卫星电话，信号覆盖全球，除非她还没有找到机会——或者故意不想接。”

她顿了顿淡淡补充，“我在美国处理完裘德考的事，回来前就没联系上她，现在还是一样。”

张起灵的眉头瞬间皱紧，下颌线绷得更直，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这时，旁边的西装男人连忙上前，递过来一份装订好的资料，笑容客气：“玛姬女士，我叫张九日，是族长的发小，你先看看这个。”

玛姬接过来，封面没字，翻开第一页就是染染的照片，下面标注着“汪家疑似成员”的字样。

她越往后翻，脸色越冷，看到最后一页“近期动向指向汪家老宅”的结论时，突然嗤笑一声，把资料扔回茶几：“怎么？现在是要给我扣帽子？说我女儿是汪家卧底，回汪家了，所以你们张家要秋后算账？”

张起灵没管那散落的资料，目光死死锁着玛姬，声音比刚才更沉：“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玛姬抬眼，勾着唇角笑了笑，眼底却没半点温度：“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是我夫人。”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炸雷砸在玛姬耳边。

玛姬猛地呛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指着张起灵的手都在抖：“你在胡说什么？我家染染什么时候成你夫人了？就算……就算你们真发生了什么，那又怎么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不成她还非得绑在你一个男人身上？”

“上了族谱。”张起灵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什么族谱？”

玛姬蹭地站起来：“我从来没听染染提过！再说了，我也不同意！”

张起灵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来，周身的冷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玛姬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冷笑一声：“怎么？想强取豪夺？我玛姬混了这么多年，还真不信你有这能耐！”

张九日在心里把自家族长骂了个遍：我的祖宗哎，您这嘴能不能别这么直？那是未来丈母娘！跟丈母娘硬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笑：“玛姬女士您别生气，哪里敢强取豪夺啊！我们族长就是急糊涂了，其实是想跟您合作——您要找汪小姐，我们要找汪家，咱们的目标不冲突！”

玛姬狐疑地瞥了张九日一眼，又看了看脸色依旧难看的张起灵，这才坐了回去，语气缓了些：“你们找汪家干什么？”

张起灵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张家世代传承的沉重：“汪家不该存在。”

玛姬的眼睛瞬间亮了亮——要是能借张家的力，找染染也能更顺些。但她很快又沉下脸：“我凭什么信你们？”

张九日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对着墙角按了一下。天花板上突然降下台投影仪，光束打在对面的白墙上，很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和老照片。

“这是张家和汪家千年的恩怨。”

张九日的声音沉了下来，指着墙上的内容解释，“张家世代守护着一个‘终极’秘密，这不是选择，是宿命。这秘密太重了，重到需要整个家族用无数代人的承诺、牺牲和分离去背负——父亲不能陪儿子长大，丈夫不能陪妻子到老，每个人都像被钉在命运的十字架上。”

墙上的画面切换，出现了宋朝的古卷，上面画着两队人厮杀的场景。

“而汪家，从一开始就误解了这一切。”张九日的语气里带了点厌恶，“他们用普通人的智慧和野心，去揣度张家人沉默背后的意义，把守护当成了权力的筹码。他们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从明朝开始就死死咬着张家不放，手段阴狠卑劣——渗透、操纵、用无数阴谋织成一张网，一点点摧毁张家的根基。”

照片变成了近代的张家祠堂，断壁残垣间，几个穿着黑衫的人跪在地上，背影萧瑟。

“张家的衰败，内部分裂是原因，但汪家就是最顽固的病毒，加速了整个过程。”

张九日顿了顿，看向玛姬，“我们要解决汪家，不是怕他们，是厌恶——厌恶他们用私欲玷污守护的意义，厌恶他们把无数人的牺牲当成垫脚石。我们必须尽快解决他们。”

投影仪的光暗了下来，茶馆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玛姬看着墙上最后定格的那张照片——一个男人在空荡荡的张家大宅里，背影单薄，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指尖摩挲着卫星电话的边缘，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

半晌，她抬眼看向张起灵：“合作可以，但我有条件。”

张起灵终于松了皱眉，点了点头：“你说。”

“第一，找到染染后，她的去留由她自己定，你们张家不能逼她；第二，合作期间，所有关于汪家的线索，必须跟我共享；第三，”

玛姬的目光锐利起来，“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耍花样，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得让你们张家付出代价。”

张起灵听到“去留由她自己定”时，眉头果然又皱了起来，黑眸里掠过抗拒。

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动作泄露了他的焦躁，眼下找到人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事，等把人攥在手里再说。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点头：“可以。”

这话一出，旁边的张九日瞬间松了口气，连忙趁热打铁往前凑了凑，把桌上的资料重新整理好推到玛姬面前：“玛姬女士，那我们现在就说说查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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