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江南春早

一个月时间，足以让江南梅花开遍山野。

也足以让一场雷厉风行的变革，在这片最富庶的土地上刻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听说了吗？苏家的船队又出海了，这次足足一百艘大船！"

"那算什么，我表哥在码头做工，说那些船装的都是丝绸瓷器，一船就值几十万两银子！"

"嘶——这得赚多少钱啊！"

茶楼里，百姓们议论纷纷。

街边的米铺老板再也不敢随意涨价，因为身后就是苏家那足以平抑整个江南粮价的巨大粮仓。

码头上，那些世代贩卖私盐牟利的盐枭们一夜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江南商会统一的盐船，店里摆着只有官盐三成价格的雪白"镇北盐"。

最让整个江南津津乐道的，是那每日停泊在苏州港、整装待发的庞大出海船队。

没人知道那些船要去往何方。

但所有参与这场"豪赌"的商贾们，都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镇北王，以及苏轻雪口中，听到了一个足以让他们热血沸腾的词汇。

——"黄金航路"。

整个江南就像沉寂百年的深潭，被一颗来自北方的石子彻底搅活！

……

苏家府邸，暖阁内炭火正旺。

顾长歌与苏轻雪相对而坐，面前摊着几张由特殊材质制成，足以让当世所有"神工"都汗颜的"天工开物"图纸。

小阿木尔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帮苏轻雪研墨。

她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孤女。

在苏轻雪的精心照料下，换上了精致的儒裙，头发也梳成了江南女孩常见的双丫髻，显得粉雕玉琢，可爱无比。

"按照王家主他们的说法，这几张图纸只是太祖宝藏的'体'。而真正能驱动这些'体'的'心'，也就是最核心的'动力'部分图纸，应该还藏在京城的某个地方。"

苏轻雪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特制药水保养着这些水火不侵的图纸，一边柔声向顾长歌汇报研究心得。

"嗯。"顾长歌点了点头。

目光正停留在一张描绘着"水力纺织机"的图纸上，眼神深邃。

他知道，一旦这东西被真正制造出来，与江南那本就冠绝天下的丝绸产业结合在一起，足以让整个大夏财富都翻上一番！

"王爷爷！"

阿木尔突然伸出小手，指着图纸上一个如同飞轮般的齿轮，用清脆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这个，像不像我们家后院水车上的那个轮子？"

"噗嗤！"

苏轻雪被她这童言无忌的比喻逗得掩嘴轻笑。

整个暖阁内都充满了近乎于"一家三口"般的温馨与恬静。

顾长歌也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伸手想像往常一样摸摸阿木尔的头："小机灵鬼，你这话可点破了关键......"

然而，手伸到一半，他的动作却猛地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暖阁外那个悄无声息出现在雪地中的黑色身影。

夜霓裳！

她从不踏入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

除非，有万分紧急的军情。

顾长歌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冰冷如刀。

他对着苏轻雪轻轻点了点头。

苏轻雪冰雪聪明，立刻便明白过来。

她牵起阿木尔的小手，温和地说道："阿木尔，走，姐姐带你去吃新做的杏仁酪。"

待她们离开后。

夜霓裳走了进来，将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呈了上去。

"主上，京城最新消息。"

顾长歌拆开信，一目十行。

信是京城暗线送来的，内容很简单——

"陛下于早朝之上，盛赞王爷'为国分忧，忠义无双'。随即便以'北境已安，国库空虚，当与民休息'为由，下旨命北境于开春之后裁军十万。并将裁撤下来的兵员，就地转为'屯田户'。"

看完了。

顾长歌没有说话。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

"混账！"

手中信纸瞬间化为粉末！

好一个"为国分忧"！

好一个"与民休息"！

他用自己从江南辛辛苦苦"压榨"出来的钱送回京城充盈国库，而他这位好学生，则拿着他送去的钱反过手来就要砍掉他那赖以生存的兵权！

这帝王心术，当真是玩得炉火纯青！

夜霓裳看着主上那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般的眼神，不禁心头一颤。

她跟随顾长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主上如此愤怒！

"看来......"

顾长歌缓缓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江南的最后一抹残雪，声音冰冷如冰窖：

"是时候，该回去了。"

……

三日后，苏州港。

一艘挂着"苏氏商号"旗帜的巨型楼船逆流而上，启程返回北方。

船头，顾长歌负手而立，任由那带着湿气的江风吹拂着他那玄色的狐裘大氅。

猎猎作响的衣袂中，他如同一尊要择人而噬的战神！

苏轻雪前来为他送行。

她将一枚由上好和田暖玉雕成，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理事印"，亲手交到了顾长歌手中。

"王爷。"

她的眼神坚定而充满力量，

"此印，请您代为执掌。见印如见轻雪。江南所有财富，皆可为您所用。"

这不是儿女情长。

这是生死托付！

顾长歌接过那还带着一丝温润体温的玉印，也只回了四个字：

"等我回来。"

苏轻雪的眼中没有"雾气"，只有绝对的"自信"与"坚定"。

她微微一笑："王爷放心。待您下次再临江南之时，江南会成为王爷您最稳固的后方。"

楼船起航。

顾长歌没有再回头，只是望着北方那个风雪与权谋交织的方向。

船舱内，顾长歌展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密信，嘴角勾起一丝让人心寒的冷笑。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京城布局已成，只待王爷归来。——张柬之"

小皇帝以为砍掉他的兵权就能高枕无忧？

太天真了！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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