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归途

楼船逆流而上，劈开滚滚江水，将江南那吴侬软语般的旖旎风光渐渐抛在身后。

船舱顶层，一间被玄甲卫层层守护的静室内。

顾长歌并没有欣赏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面前铺着那几张"天工开物"图纸。

夜霓裳以及两名顾长歌最信任的玄甲卫百夫长正屏息凝神地侍立一旁。

他们眼中充满了对这些图纸的深深震撼与不解。

尤其是那张描绘了"连弩战车"的图纸！

上面那如同人体经络般复杂精密的齿轮与杠杆结构，早已远远超出了他们这些顶级军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主上！"一名脸上有道刀疤的百夫长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这图纸上的东西真的能造出来吗？若真能造出，那我大夏的军力岂不是……"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能！"

顾长歌打断了他的话，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但不是现在。"

他伸出手指，点在图纸上那个最核心、也是最复杂的"动力"结构上。

"你们看这里。这张图纸画出了这架战车的'骨'与'肉'，但唯独缺少了驱动它的'心'。没有'心'，它便只是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

夜霓裳若有所思地说道："主上是说，这便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后手？他将'体'与'心'分开了？"

"没错！"顾长歌眼中闪过一丝对那位开国帝王的深深敬佩，

"体在江南，由士族看管。心则在京城，由皇室执掌。两者缺一不可，好一招帝王制衡之术！"

将那张"连弩战车"的图纸收起，然后从剩下的图纸中抽出另外两张，在他看来更为关键的东西。

一张是可以利用流水线作业、大幅提升铠甲锻造效率的"水力锻锤"。

另一张则是结构相对简单，却同样能大幅提升射速与杀伤力的"军用手弩"改良图纸。

这两样东西虽然不如"连弩战车"那般惊世骇俗，但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的优点——

以当前大夏的工匠水平，在经过一段时间研究后，完全可以被复刻和量产！

"主上。"夜霓裳看着这两张图纸，瞬间便明白了顾长歌的意图，

"您是打算用这两样东西来应对陛下的'裁军'旨意？"

"算是，也不全是。"

顾长歌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陛下要我'裁军'，其目的是为了削弱我的兵权，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用的是'阳谋'！"

顾长歌的眼中闪烁着属于顶级棋手的兴奋光芒：

"圣旨上白纸黑字写的是'与民休息，削减军费'。他从'道义'和'国策'上占据了制高点，让我无法拒绝。"

"那么——"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如雷霆般响起，"我们便也只能用更高明的'阳谋'来回敬他了！"

"他要的是'裁撤军队的数量'，但他并没有说不允许我提升剩下军队的'质量'！"

"裁军十万？"

顾长歌拿起笔，在那张"水力锻锤"的图纸上重重画了一个圈，声音中带着让人心颤的霸气：

"那我便给他裁掉十万只拿军饷、不善作战的'老弱病残'！"

"然后，再用省下来的军费，以及江南商会送来的'红利'，将我剩下的那二十万精锐武装到牙齿！"

"我要让他们每一个士兵都穿上用新式工艺打造的、刀枪不入的'镇北玄甲'！"

"我要让他们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足以在五十步内洞穿铁甲的'镇北手弩'！"

"一支战力能顶过去三支的超级雄师！"

这番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听在夜霓裳和那两名百夫长耳中，却不亚于一场惊雷！

他们终于明白了！

自家主上这是要跟远在京城的那位皇帝来一招惊天动地的偷梁换柱！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抗命了，这几乎是在赤裸裸地告诉皇帝——

"兵，我可以裁！但我的北境，只会比以前更强！"

"主上英明！"

两名百夫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单膝跪地，声音都因为兴奋而颤抖！

这就是他们的王！永远能在绝境中找到反击之路的王！

顾长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目光落在了一张更为详细的北境地图上。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一处水流湍急的河流经过的隐秘山谷。

"夜霓裳。"

"属下在！"

"立刻用最高等级的加密渠道传信给孟石，让他将我们最好的工匠以及最可靠的部队，都立刻秘密转移到这个代号为'炼铁谷'的地方。"

顾长歌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告诉他，我们要回去给他送一份天大的礼物了。"

夜霓裳心头一震！

她跟随主上这么久，深知主上每一个计划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

这个神秘的"炼铁谷"，恐怕又将是一个惊世布局！

船舱外，江水滔滔，楼船破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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