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份“厚礼”
凛冬已至，北境风如刀刃，刮在人脸上生疼。
当顾长歌的楼船抵达北境港口时，前来迎接的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秦若霜与萧长风。
"王爷！"萧长风依旧是那副直爽模样，看着比离开时气色更佳的顾长歌，咧嘴笑道：
"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末将手下那帮新兵，都要以为王爷真在江南乐不思蜀了！"
秦若霜只是静静递上一件更厚实的狐裘大氅，柔声道："王爷，欢迎归家。"
简单四字，却比任何华丽辞藻都更能温暖人心。
……
镇北王府内，顾长歌还未来得及洗去风尘，一份来自京城的圣旨便已先一步抵达。
与上次不同，这次前来宣旨的不再是那个笑里藏刀的大太监王瑾，而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新晋外戚——禁军大统领周烨。
周烨年近四十，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久居上位的傲然。
他的亲叔叔便是取代李承泽、新上任的兵部侍郎。
此人代表着皇帝最直接的意志，也是朝堂上冉冉升起、用来制衡顾长歌的新兴势力。
王府大堂内，气氛凝重如铁。
周烨几乎是以一种俯瞰的姿态，宣读完那封关于"裁军十万"的圣旨。
甚至没有将圣旨交到顾长歌手中，而是放在案几之上，用公事公办的冰冷语气说道：
"镇北王，陛下有旨，此次裁军事关国本，不容有失。末将将作为'裁军监察使'暂留北境，直到亲眼看到十万兵员名册被彻底销毁为止。"
他从怀中取出另一份兵部拟定的公文，扔在顾长歌面前：
"另外，这是兵部为王爷'建议'的裁撤名单，请王爷过目。"
萧长风见状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抢过公文。
只看了一眼，便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赤红！
"欺人太甚！"
他将公文狠狠摔在地上，怒声道：
"这上面裁撤的全是我们神策军和镇国公府的精锐！全是在北境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兵！让我们裁掉精锐，留下那些未经战阵的新卒？这是要自毁长城吗！"
面对萧长风的咆哮，周烨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只是看着始终端坐主位、一言不发的顾长歌，淡然道：
"萧将军此言差矣。精锐亦是血肉之躯，亦会疲惫厌战。让他们解甲归田，转为屯田户，享受天伦之乐，这正是陛下对功臣的体恤啊。"
这番无耻至极的话让萧长风几乎要当场拔刀！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顾长歌却在此时缓缓起身。
他脸上没有愤怒，更没有丝毫为难，反而带着一抹让周烨都感到心底发毛的温和笑意。
"周大人说得甚是有理。"
他竟然亲自捡起地上那份充满羞辱意味的公文，仔细看了看，然后点头道：
"就按这个名单来。"
"什么？！"
这次不仅是萧长风，就连秦若霜和孟石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王爷，万万不可啊！"
顾长歌看着众人，平静地解释道："陛下要裁军，是为了削减军费，为了与民休息。陛下此旨乃是阳谋，乃是大义。吾等身为臣子，岂有不遵之理？"
他转头对着同样有些错愕的周烨，从容笑道：
"周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裁军之事千头万绪，也不急于一时。本王已命人备下薄酒，不如先随本王去校场，检阅一番我北境将士那所剩无几的军容？"
周烨看着顾长歌那仿佛真的已经"认命"的表情，心中升起巨大的快意。
他认为，顾长歌终究还是在皇帝的天威之下，选择了屈服。
"既然王爷有此雅兴，末将自当奉陪。"
……
半个时辰后，镇北王府大校场。
周烨得意洋洋地坐在检阅台首席，他看到的确实是一支人数比想象中还要更少的军队。
整个校场上只稀稀拉拉地站着不到一千人。
然而，当他看清这一千人身上的装备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一千名士兵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大夏制式的皮甲或铁甲，而是一种通体漆黑、造型充满流线与力学美感的前所未见的全身重甲！
那铠甲表面似乎经过了某种特殊处理，在冬日阳光下竟不反光，反而散发着如黑曜石般深沉的光泽！
而他们手中拿着的，更是一种造型奇特、比寻常手弩要小巧一倍、结构却精密十倍的小型连弩！
更让周烨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在军阵最后方，还静静停放着十辆布满狰狞弩箭发射口的"连弩战车"！
这些东西，他在兵部武库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周大人。"顾长歌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本王听闻，周大人带来的三千禁军，乃是我大夏百战百胜的精锐。"
"不知可否赏脸，与本王这即将被'裁撤'的千名残兵，进行一场'友谊'切磋？"
顾长歌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如九幽寒冰：
"以为他们送行？"
周烨看着眼前这支装备精良得令人咋舌的军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杀人诛心"。
这哪里是什么"残兵"？
这分明是一支足以横扫天下的无敌之师！
而那位看似温和的镇北王，给他送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厚礼"。
这是一份足以让他魂飞魄散的"死亡通知书"！
校场上，千名黑甲战士整齐列阵，手中连弩寒光闪闪。
十辆连弩战车如钢铁巨兽般蛰伏，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北风呼啸，战旗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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