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那一场"大火"（为爱卿加更~）

镇北王府书房。

顾长歌将那张来自诏狱深处的字条放在了烛火之上。

昏黄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纸张的边缘，将那触目惊心的"大火"二字映照在他的瞳孔深处，化为两簇跳动不已的幽光。

夜霓裳侍立一旁，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主上，"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京城之内戒备森严，尤其是各大粮仓、军械库，更是防卫的重中之重。

若强行纵火，恐怕会折损我们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的力量。"

在她看来，这是一步险棋。一步近乎于"自残"的险棋。

"真正的火是烧不死人的。"顾长歌看着那即将燃尽的纸灰，缓缓地摇了摇头。

"霓裳，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火从来都不是那肉眼可见的火焰。"

他转过身，走到了那幅巨大的京城舆图前，目光却没有落在任何一个具体的建筑之上。

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厚厚的舆图，看到了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那数以百万计的鲜活的……人心。

"真正的火烧的是人心里的'贪'与'惧'。"顾长歌否决了夜霓裳那直接而暴烈的提议。

"伤及无辜，损毁国本，那是莽夫所为，是为下策。"

从容地走回书案前，亲自研墨铺纸。

他要放的不是一场会留下灰烬的凡火，而是一场阳谋之火！

提笔蘸饱了墨，一气呵成，写下了两封内容截然不同的信。

第一封信是通过"天罗"的最高机密渠道送往江南，交给苏轻雪。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京城粮价三日后必将大乱。令江南商会旗下所有米铺、布庄提前一日闭门谢客，囤积居奇。待米价涨至三倍以上，再分批、限量高价抛售。"

这是一封足以让任何一个商人都为之疯狂的信。

它预言了一场即将到来的财富盛宴。

而第二封信则是派人送往了城西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

那里住着一位刚刚才被提拔为户部主事的钱姓年轻官员。

他的恩师，正是那位已经被"告老还乡"的前户部尚书张柬之。

这封信的内容更是充满了为国为民的"拳拳之心"。

信中，顾长歌并未表露身份，而是以一个"京城老吏"的口吻，痛陈如今京城米价飞涨，百姓困苦。

并向这位"刚正不阿"的钱主事提出了一个"利国利民"的绝妙建议。

——"恳请大人上奏陛下。效仿前朝盛举，于开春之际开官仓，放平价粮；并由'皇商'低价向京城百姓售卖一批积压在库的陈年布匹。如此，既可彰显陛下'仁德'收拢民心，亦可顺势打压一番那些囤积居奇的江南商贾的嚣张气焰，一举两得，功在社稷！"

次日早朝。

那名还带着几分书生气的钱主事，战战兢兢地将这份堪称"万民书"的奏折呈上去，龙椅之上，皇帝赵辰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真正舒心的笑容。

“好！实在是好！”

正愁该如何挽回因"新贵派"贪腐案而受损的帝王威信。

正愁该如何敲打一下那个愈发尾大不掉的苏轻雪。

而现在，竟有人将这样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送到了他的面前！

"准奏！"赵辰龙颜大悦，当场便下达了旨意。

他甚至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地夸赞了那位钱主事"有体恤民心之德，不畏商贾之威"，并许诺将对其委以重任。

满朝文武无人提出异议。

因为这确实是一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对朝廷、对百姓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

群臣跪伏在地，高呼万岁。

"陛下圣明！"

赵辰听着那整齐划一的颂扬之声，心中那因顾长歌而起的阴霾一扫而空，一股掌控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

甚至还不无得意地瞥了一眼下方那个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身影。

顾长歌。

你善于权谋又如何？

在朕的"仁政"与"阳谋"面前，你终究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个他眼中最大的对手，此刻嘴角正无声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亲手为那个看似平静的京城，递上了一个足以将其彻底点燃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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