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累了就歇一歇

房间里只留了盏床头小灯，暖黄的光打在天花板的浮雕上，映出一片模糊的纹路。虞书睁着眼，睫毛一动不动“到底想怎么样……”她对着天花板无声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不懂，明明那些记号还留在西王母宫的石壁上，一道一道都是他来过的证明，陨玉的影响他该比谁都清楚，可他为了别人闯进那片迷雾。

空间商城里那些能让断骨重生、让旧疤淡去的药，在他的失忆面前都成了废铁。更让她发冷的是他推开她的那个瞬间——没有挣扎，没有不舍，干脆得像在掸掉袖口的灰。

“我也是个人啊……”虞书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得发颤。那些曾以为能抗住一切的爱意，在他决绝的背影里一点点缩水，露出底下藏着的怯懦。

“谁规定爱就一定要伟大呢？”她其实想说给自己听，“害怕是正常的啊……”

就像秀秀说的，何必逼自己做那个永远坚不可摧的人呢？害怕了就承认，累了就歇一歇。

她蜷了蜷身子，把自己裹进被角里，暖黄的光晕漫过鼻尖，带来一点微弱的安稳。

“睡醒了……再说吧。”

…………

楼下的晨光漫过门槛时，正撞见虞书扶着楼梯扶手下来。黑缎裙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扫过台阶，衬得露在外面的小腿又直又细，裙摆开衩处偶尔闪过的肌肤，在晨光里白得晃眼。

“哟！虞书丫头这是……”胖子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眼睛瞪得溜圆，“这打扮也太俏了！

吴邪在一旁附和着点头，心里却悄悄纳罕。虞书本就生得周正，今天化了妆，唇色添了几分艳，眉眼也更显清亮，可不知怎么，那份漂亮里带着点刻意的距离感，不像以前那样松弛自然。

张起灵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黑眸沉沉的，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在意。

虞书拢了拢裙摆，笑意浅浅的：“别贫了，我先你们回医院。”她的声音平稳得很，像是昨晚那些翻涌的迷茫和痛苦，都被晨光晒得烟消云散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对着镜子涂遮瑕时，手有多抖。眼下那片青黑重得像块淤青，遮瑕膏叠了三层才勉强盖住，连带眼尾都被拉得有些僵硬。

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微笑，才敢走下楼来——总不能让他们看出，她昨晚其实哭得有多凶。

高跟鞋跟敲在玄关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像在给这凝滞的空气敲着拍子。虞书换好鞋站直身，黑缎裙的开衩随着动作又轻晃了晃，露出的小腿线条依旧绷着，只是那点紧绷被她藏进了从容的转身里。

“走啊。”她回头时，唇角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目光扫过三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胖子和吴邪这才如梦初醒，两个人跟在后面，肩膀时不时撞在一起。胖子用胳膊肘狠狠拐了吴邪一下，挤眉弄眼地递过去一个疑问：这丫头不对劲啊？昨天还跟丢了魂似的，今天平静得像换了个人。

吴邪皱着眉摇摇头，眼神里也全是困惑——他哪看得懂这忽如其来的平静，只觉得那平静底下，像有什么东西沉得很深，连晨光都照不透。

张起灵始终没动，直到虞书走到门口拉门，他才迈开步子跟上去，目光像牵在她身上的线，从黑裙的下摆一直缠到她挺直的肩背，没放过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颈后的弧度。

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保姆阿姨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看见门口的动静，扬声问：“小虞书，中午回来吃饭不？我炖了汤。”

虞书正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顿，回头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了阿姨，有约了。”

“有约了？”胖子嗓门一下拔高，眼神在虞书和吴邪之间来回扫射，那表情活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我说丫头，这是有情况啊？”

吴邪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别瞎猜。”可眼神里那点无奈里，也掺着几分说不清的诧异——印象里虞书很少说自己有私事，更别说在这种时候。

虞书没接胖子的话茬，只是对保姆阿姨笑了笑，拉开门往外走：“先走了阿姨。”

高跟鞋踩在院子的石板路上，声音比在屋里更清透。她没说约了谁，也没说去什么地方，可落在胖子和吴邪眼里，这沉默反倒更像某种信号。

只有张起灵，目光掠过她裙摆被风掀起的一角，又落在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那双手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其实哪有什么突然的邀约。是昨天深夜，尹南风的消息发过来时，她正对着天花板发呆。那位新月饭店的女主人语气干脆：“听说你回来了，过来一趟？”

当时她想都没想就回了个“好”。或许是潜意识里想找个理由躲开这里，躲开那些让她喘不过气的疑问；或许是尹南风那语气里的笃定，让她莫名觉得，去看看也无妨。

车子缓缓驶出巷子，后视镜里，那栋房子渐渐变小。虞书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心里那点刻意维持的平静，终于悄悄裂开一道缝——去新月饭店也好，至少那里的人和事，不用让她费尽心思想着“爱到底要多伟大”这种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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