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躺回去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混着阳光的味道，有点清冽。虞书拉着张起灵的胳膊，想把他按回病床上，可他站得笔直，像块生了根的石头，任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躺回去。”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压不住的火气，指尖因为用力而掐进他胳膊的布料里，“医生说你得静养。”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黑眸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执拗得让人头疼。他好像认准了要跟着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在无声地说“我不”。

虞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手。掌心空落落的，刚才那点火气也跟着散了些，只剩下说不清的疲惫。“我晚点回来。”她尽量让语气平和些，目光扫过病床上的吴邪和旁边椅子上的胖子，“你们在这儿等我。”

胖子赶紧打圆场：“对对对，小哥你听丫头的，咱们在这儿歇着，正好让我们给你再回忆回忆。”吴邪也跟着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劝和的意味。

张起灵还是没说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视线落在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像在确认她不会松手，又像在无声地坚持。

虞书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上来。她想不通，这人失忆后怎么反倒添了股死倔的劲儿，以前虽然话少，却不会像这样，用沉默筑起一道让人无计可施的墙。

“我真的只是去办事。”她放软了语气，甚至带上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哄劝，“很快就回来，嗯？”

张起灵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有了点松动的迹象。可当虞书试着再次把他往病床方向推时，他脚下还是像钉了钉子，纹丝不动。

虞书简直快抓狂了，努力压制情绪轻声哄道“乖，等我好嘛？”

张起灵终于极轻地“嗯”了一声，那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吹走。他顺着虞书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坐到床上。

虞书刚松了口气，就见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烫得她心里一跳。

他没看她，黑眸垂着，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只低声重复了句：“早点回。”

这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虞书刚才强撑的镇定。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只好点点头：“知道了。”

听到她的话，他才缓缓松开手，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掌心，留下一点微凉的触感。虞书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门，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敲得飞快，心里骂道“这死木头，失忆了还这么会拿捏人。”

病房里，张起灵还维持着抓着她手腕的姿势，指尖空荡荡的，刚才触到的细腻皮肤触感却挥之不去。胖子凑过来啧啧称奇：“小哥你可以啊，这招‘欲擒故纵’玩得溜——知道硬顶着不行，换软的了？”

他没应声，只是走到窗边，望着虞书的车渐渐汇入车流，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

新月饭店的包厢里弥漫着龙井的清香，雕花木窗透着细碎的光，落在张日山指间转动的茶杯上。

他抬眼时，眼角的笑纹里都带着暖意，不像张起灵那样总是冷着一张脸，连说话的语调都像晒足了太阳的棉絮，温吞又熨帖。

“虞小姐今天倒是比上次见时，多了几分烟火气。”张日山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像更亮眼了。

虞书被他看得坦然，指尖在茶杯沿上轻轻划了圈，抬眼问道：“张会长，尹老板呢？不是说她约我来的？”

张日山收回目光，拿起茶壶给她续了水，热气袅袅漫过他眼底的笑意：“南风被个难缠的主顾绊住了，让我先替她招呼你。她说你带了好东西？正好我也凑个热闹，长长眼。”

他说话时语气平和，像在聊天气般自然，倒让虞书准备好的那点客套话没了用武之地。她掀开手边的锦盒，青铜小鼎的冷光混着茶香漫出来：“谈不上多好，就是觉得纹路特别，或许能入尹老板的眼。”

张日山探头看了眼，指尖在鼎沿上轻轻碰了碰，目光里添了几分探究：“这纹路……倒是像西王母国那边的路数。虞小姐这是去了趟戈壁？”

虞书嗯了一声，指尖敲了敲锦盒边缘，青铜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这物件的价，我看着不低。尹老板要是诚心要，得按规矩来。”

她说话时眉眼微抬，带着点做生意的利落，不像刚才那样带着点漫不经心。张日山看着她眼底那点认真的光，倒觉得比初见时更鲜活——那会儿隔着人群，只觉得这姑娘像幅精致的画，美则美矣，少了点人气；如今近了看，连谈价钱时眼里的算计，都透着股生动的劲儿。

“规矩自然是要讲的。”张日山笑了笑，指尖从鼎沿移开，“不过南风那丫头，向来喜欢压价。我替她先把个关，省得回头你们俩为了几两碎银争执，倒伤了和气。”

虞书挑眉：“张会长这是要替尹老板做主？”

“哪敢。”张日山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笑纹，“不过是看在这小鼎确实稀罕的份上，想帮你多争取点。毕竟……能从西王母国那边带东西出来的，没几个。”

他这话里的试探藏得浅，虞书听得明白，却只淡淡一笑：“价高者得。张会长要是觉得值，也可以当这个主顾。”

张日山闻言朗声笑了起来，眼角的纹路在光影里漾开，带着几分久经世故的通透：“虞小姐倒是会做生意。”他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目光重新落回青铜鼎上，“这物件确实有收藏价值，不过我这里庙小，怕是容不下这尊佛。”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认真：“南风那边我会打招呼，价钱上不会亏待你。毕竟西王母国的东西，能流传出来的本就不多，何况是带这种纹路的——说不定藏着什么没被解开的秘密。”

虞书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味清苦，正好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波澜：“秘密谈不上，我只认价钱。”她向来不爱掺和这些古物背后的弯弯绕绕，收来卖去，不过是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张日山看着她这副干脆利落的样子，倒觉得新鲜。以前听秀秀提过，说这姑娘看着清冷，实则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包厢门被轻轻推开，尹南风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点不耐烦：“抱歉来晚了，被个老顽固缠了半天。”

她目光扫过桌上的锦盒，眼睛一亮：“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虞书抬眼看向她，唇角弯了弯：“尹老板自己看。”

包厢里的茶香混着尹南风身上的香水味，渐渐热闹起来。张日山靠在椅背上，看着虞书和尹南风讨论价钱，忽然觉得这场景倒也难得——至少比听那些盘根错节的家族秘闻，要让人轻松得多。


　　(https://www.24kkxs.cc/book/4241/4241588/23342449.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