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为什么要推开她

虞书刚停稳车，就见张起灵坐在后座没动，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她这边的车门，像是没反应过来要下车。胖子推了他一把：“到地方了，下车啊小哥。”

他没动，肩膀微微绷着，指尖在座位皮套上划了下——刚才虞书开车时，手肘就这么搭在扶手上，他偷偷看了一路，那截手腕在路灯下泛着细白的光。

“别费劲了。”吴邪凑到虞书耳边，压低声音说，“他这是不想跟我们回医院了，想跟你待着。

虞书的心跳漏了一拍，被张起灵那眼神看得有点发慌。他就那么望着她，不说话，可那点藏在眼底的期盼，像温水漫过脚背，一点点往上涌，让她原本打定的主意开始动摇。

“跟着你。”这是他从西王母宫出来后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胖子在一旁看得直乐，伸手拍了拍吴邪的胳膊：“瞧见没？咱小哥这是铁了心要赖着丫头了。”他转头冲虞书挤眉弄眼，“我说丫头，你就别硬撑了，他现在这模样，跟你走最妥当。你要是不点头，我估摸着他能在你车后座钉到天荒地老。”

吴邪也跟着帮腔，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小虞，他这状态，除了你这儿，别处怕是坐不住。你看他那眼神，恨不得在你身上缠出个结来。”

张起灵坐在后座，视线依旧牢牢锁着虞书的背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再没说多余的话。

虞书深吸一口气，车窗外的风灌进来，带着张起灵身上那股“跟着你”的执拗，像藤蔓缠上树干，越收越紧。她看着后视镜里张起灵依旧笃定的眼神，终于泄了气：“服了你们了。”

张起灵眼中的光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在黑暗里轻轻跳动。

胖子拉着吴邪快步往医院走，还不忘回头冲虞书喊：“小哥就交给你了。”

…………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谁散落的心事。虞书翻了个身，枕头被揉得发皱，耳边却总像有回声——张起灵那句“跟着你”，还有他落在自己腕上的温度，缠着人不放。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被子被踢到一边。明明昨晚还在心里发誓，这次说什么都要和他们撇清关系，墓里的腥风血雨她受够了，张起灵那琢磨不透的性子更让她头疼。可刚才在车里，看他眼神亮得像藏了星子，那点决心就跟被戳破的气球似的，蔫了。

楼下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有人踩在楼梯上。虞书的心猛地提了一下，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很轻，停在她的房门外，没再动。

她咬着唇没出声，手指却悄悄攥紧了床单。这闷油瓶，大半夜不睡觉，蹲门口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极轻的一声呼吸，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然后脚步声又慢慢退了回去，轻得像一阵风。

虞书盯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这夜格外长。她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算了，反正人都领回来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只是……明天醒来，该怎么面对他啊？

……

客房的窗帘没拉严，漏进一缕月光，刚好落在照片上虞书扬起的笑脸上。张起灵的指尖在照片边缘磨出细微的声响，指腹一遍遍蹭过她唇角的梨涡，像在确认那点笑意是真的。

喉结又动了动，他想起沙漠里的篝火噼啪作响，虞书忽然凑过来，带着点安抚吻上他的唇角，最后被他扣住后颈按回去，吻得比篝火还烫。

他想起了自己坐在篝火旁，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哑得像被风沙磨过：“睡吧。”

想起了西王母宫，她带着哭腔让自己不要进去，而他呢？他只记得自己掰开她手指的动作，记得那句硬邦邦“看着她”

此刻客房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张起灵猛地坐起身，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为什么要推开她？

想不起来。那些记忆像被浓雾裹住的礁石，只能摸到冰冷的轮廓，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砸在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客房的寂静被这声响撕开一道裂口，又迅速合拢，只剩下他更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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