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黑心汤圆

虞书把装着清蕴丹的白瓷瓶往张起灵手里塞时，压根没瞧见他接过药瓶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奈。

丹药入口即化，带着草木清气，是她空间里最温和的调理药，总觉得多吃点能帮他养神，却没细想——以他的体质，哪里需要这般日日进补。

带他去颐和园那日，昆明湖上风暖，画舫慢悠悠晃着。

她正指着十七孔桥的石狮给他数，后腰忽然一沉，他的手臂环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船晃。”他言简意赅，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低得像怕惊了水面的鸥鸟。虞书想挣开，指尖触到他小臂紧绷的肌肉，却偏偏想起医生那句“保持心情愉悦”，到了嘴边的“规矩点”又咽了回去，只在心里暗骂：这借口找的，还能不能更敷衍些。

路过巷口那家杭州小笼包铺时，蒸笼掀开的白雾裹着肉香飘出来，他脚步确是顿了几秒。

虞书余光瞥见他望着“杭州”二字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故意逗他：“想吃？这可是有名的“杭州”包子。”他没应声，只轻轻“嗯”了声，那声气里藏着的熟稔，让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更别提在胡同里听见有人喊“胖子”，他几乎是本能地转头，视线扫过那圆滚滚的身影时，睫毛颤了颤，那瞬间的专注，哪里是失忆的人该有的样子。

夜里关卧室门时，她故意没回头。

知道他一定还站在走廊里，用那双看起来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的背影，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可狠心关上门没多久，楼下就传来极轻的动静。虞书披了件外套下楼，果然见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张雨林胖子和吴邪的合照，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刚好落在他眼睫上，把那里面翻涌的熟悉和怀念，照得一清二楚。

“装，接着装。”虞书站在楼梯口，心里又气又笑。空间丹药他照单全收，看她急着帮他恢复的样子，怕是早就把她的心思摸透了；借着“失忆”的由头黏着她，牵手要借口，拥抱要理由，连看张照片都得等半夜偷偷摸摸——这哪里是闷油瓶，分明是只把腹黑裹在沉默里的黑心汤圆。

难怪胖子总在电话里幸灾乐祸：“小虞你可当心点，我们小哥那是不鸣则已，一肚子主意着呢。”以前她还不信，如今算是彻底领教了。

沙发上的人似乎察觉到动静，缓缓抬头。月光下他眼神清亮，没了白日里的懵懂，倒多了点了然的温和。虞书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跳，转身就往楼上走，嘴里恶狠狠地嘟囔：“明天就把你打包寄给吴邪，让他管管这装糊涂的黑心肝！”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没回头，却知道他跟上来了，这臭男人！

门板抵在后背的力道突然消失，虞书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攥住了。张起灵推门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笃定，下一秒，她已经被他圈进怀里。

他的拥抱总是这样，不紧不松，却像张无形的网，把她所有挣扎的力气都卸了去。虞书气得瞪圆了眼，手肘抵着他胸口想推，却被他轻轻按住后颈，按得她脑袋只能靠在他肩上，闻着那股熟悉的的味道。

“你究竟想起多少？”她咬着牙问，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火气。

怀里的人沉默了片刻，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料传过来，声音低哑：“不多。”顿了顿，又补充，“有你，胖子，吴邪。”

就这？虞书简直气笑了。合着他揣着这么多记忆碎片装失忆，就为了赖着她？“那你回去睡觉，”她别过脸，故意不看他，“我现在不想理你。”

他还是没动，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张起灵，”虞书加重了语气，指尖掐着他胳膊，“再不走我真生气了。”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慢慢松开手。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刚好照在他脸上，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竟真的浮起一丝……委屈？

虞书别过脸，没再说话。

门被轻轻带上，走廊里传来他回客房的脚步声，一步，两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虞书却对着天花板翻了个身，气鼓鼓地蹬了蹬被子。这家伙，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要用最无辜的样子来软她的心。知道她舍不得真生气，知道她看不得他那副模样，就这么有恃无恐地拿捏着她的软肋。

“真是……”她闷在枕头里嘟囔，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来，“把我吃这么死，以后有你好受的。”

窗外的月光移到床头柜上，照亮了那个装丹药的白瓷瓶。虞书盯着瓶子看了会儿，忽然想起他每次吃丹药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奈，说不定……早就被他看穿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这个黑心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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