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出发巴乃

饭后的暮色漫进吴三居的天井，蝉鸣渐渐歇了。虞书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轻声对张起灵说：“走吧，我们回酒店吧，让吴邪他们也歇歇。”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顺着她的动作站起身。吴邪摆摆手：“路上小心点，明天一早我去接你们。”

胖子叼着牙签在旁补充：“酒店空调开低点，别热着咱小哥！”

虞书笑着应了，跟在张起灵身后往外走。

吴邪望着两人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直到那抹清瘦的身影彻底融进暮色里，才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胖子把牙签吐在桌上，往椅背上一靠：“瞅着小哥现在这样，再想想楚光头说的那些，心里真不是滋味。被当活饵扔水里，一个人守着空楼看照片……这遭的罪，换谁扛得住？”

吴邪拿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凉茶，指尖在杯壁上划着圈：“他从来不说疼，也不诉苦，可你看他身上那些疤，哪一道不是在鬼门关里滚过的？以前总觉得他像座山，什么都压不倒，现在才知道，山也有被风雨磨出裂痕的时候。”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胖子咂摸出点暖意，“有咱们，还有小虞丫头，总不能再让他一个人硬扛。巴乃这趟，不管挖出啥，咱都陪着他。”

吴邪抬眼笑了笑，眼底的沉郁散了些：“对，都陪着他。以前他一个人走了太远的路，往后，咱们陪他慢慢找回来。”

天井里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晃，蝉鸣彻底歇了，只剩下远处隐约的狗吠。夜色渐浓，却好像没那么沉了——至少，那些藏在黑暗里的过往，不再是他一个人要面对的了。

…………

夜深了，酒店房间里只开着盏床头灯，暖黄的光落在张起灵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虞书窝在他怀里，指尖轻轻划过他下颌的线条，那里有道浅淡的疤痕，不知是哪次冒险留下的。

她仰头，小心翼翼地吻在他嘴角，带着点克制的心疼。“那些过去……一定很难受吧。”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被当成饵，被人算计，一个人在高脚楼里……”

虞书的话音刚落，就被他更深的吻堵住了呼吸。

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急切，像是要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揉进这触碰里，褪去了平日的沉静，只剩下滚烫的温度。

她推了推他的肩，声音在吻隙里发颤：“别……明天还要赶早班机，会起不来的。”

他稍稍退开些，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地洒在她脸上，黑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一会就好。”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说服。

虞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重新覆上的吻打断。夜渐渐深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又被交缠的身影碾得模糊。所谓的“一会”，终究在彼此的气息里拉成了漫长的夜。

等意识稍稍回笼时，窗外已泛起微微白。虞书累得眼皮发沉，窝在他怀里动不了，只能含糊地嘟囔：“张起灵……你骗人……”

他从身后圈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却收紧了些，将她抱得更紧。两人还陷在未散的余温里，把赶飞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得急促，张起灵先醒了，伸手接听时，吴邪的声音已经透着点急：“小虞和小哥起了没？七点的飞机，再不走赶不上了！”

他“嗯”了一声，没多说，挂了电话才低头看怀里的人。虞书还睡得沉，睫毛上沾着点湿意，估计是梦里还在气他昨晚的“言而无信”。张起灵动作轻得像猫，先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找出来，又笨拙地帮她换好——衬衫扣子扣错了两颗，裙摆也歪歪扭扭，但总算穿整齐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见人没醒，干脆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刚走到门口，正好撞上上来帮忙的吴邪，对方看着他怀里睡熟的虞书，又瞅了瞅那扣错的扣子，嘴角抽了抽，没敢多问，默默拎起墙角的行李箱跟在后面。

电梯里，虞书动了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嘟囔了句什么，又沉沉睡去。张起灵低头看了她一眼，手臂收得更稳了。

到了酒店楼下，胖子正趴在吴邪那辆越野车的方向盘上打哈欠，见他们出来，立刻按了声喇叭：“嚯！小哥可以啊，还带抱的？小虞丫头这是被你下了安眠药？”

张起灵没理他，直接拉开后座车门，小心地把虞书放进去，还顺手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吴邪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拍了把胖子：“开车开车，六点多不堵车，说不定可以早点到。”

车子平稳地驶上马路，虞书在后排翻了个身，眉头皱了皱，似乎要醒。张起灵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让她又放松下来，重新睡了过去。

吴邪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捅了捅胖子：“你说等她醒了，知道自己是被小哥抱着出的酒店，会不会当场炸毛？”

胖子嘿嘿笑：“炸毛也晚了！估计得追着小哥打三条街——不过以小哥的身手，她肯定追不上。”

两人正嘀咕着，后排忽然传来虞书迷迷糊糊的声音：“……几点了？”

张起灵低头，声音放得很柔：“快到机场了，再睡会儿。”

她“哦”了一声，没多想，往他身边又靠了靠，彻底把昨晚的“账”和出酒店的糗事忘在了脑后。

到机场时离登机还有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虞书拽着张起灵的手腕就往洗手间钻。隔间门“咔嗒”锁上的瞬间，她没等他反应，抬手就把他背后那把沉甸甸的黑金古刀收进了空间。

刀柄消失的触感很明显，张起灵猛地睁开眼，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虞书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别过脸去洗手：“放我这儿安全，等下过安检方便。”

他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迷茫更深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握刀的位置，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忘了，和眼前这个人有关。

虞书偷瞄他这副样子，心里偷偷打鼓。她当然记得，在蛇沼雨林他还没失忆的时候，她曾对他说“等这次回去就告诉你秘密”，可那是失忆前的事了。

她撇撇嘴，在心里嘀咕：失忆了可不算数，现在不想说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小虞！小哥！你们俩钻厕所里密谋啥呢？快出来啊，要登机了——”

虞书赶紧拽着张起灵推门出去，迎面撞上跑过来的胖子。

“哎我说你们俩，小哥那刀呢？”胖子眼尖，一眼就瞅见张起灵背后空了，“合着刚才躲厕所是为了藏刀？”

“办托运了。”虞书面不改色地接话，冲胖子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航空公司特殊通道，放心吧。”

胖子挠挠头，有疑惑也没再追问，转身就往登机口的方向走：“那行，走吧天真都在前面等我们了——”

虞书跟在后面，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张起灵。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只是走两步就会往她手上瞟一眼，像是还在琢磨那把刀到底去了哪儿。

她赶紧加快脚步追上胖子，心里打定主意：反正他忘了，那就先瞒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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