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起火了
溪边的风带着潮气吹过来，把几人的汗湿的衣服吹得冰凉。虞书走到水边，弯腰捧起一掬凉水往脸上泼，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几分燥热，额前的碎发被打湿，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倒添了几分狼狈的鲜活气。
吴邪和胖子也凑过来，呼噜呼噜往脸上泼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襟，倒也清爽了不少。
胖子抹了把脸，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张起灵，忽然跟吴邪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促狭。没等张起灵反应过来，胖子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他的胳膊，吴邪则伸手去解他的衣扣：“小哥，天儿热，咱也凉快凉快！顺便……帮你回忆回忆过去，说不定脱了衣服能想起点啥呢？”
张起灵皱了皱眉，却没怎么挣扎，眼神里带着点无奈，任由两人七手八脚地把他的外套和T恤扒了下来。冷白的皮肤上，那道狰狞的麒麟纹身盘踞在肩膀上，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虞书早在两人动手时就红着脸跑到前面去了，背对着他们假装看风景，耳朵却忍不住往这边竖。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吴邪和胖子的惊呼声，还夹杂着强憋的笑声。
“我去……小哥，你这内裤？”吴邪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胖子更是笑得直不起腰，语气里带着点猥琐的调侃：“哎哟喂，没想到小哥你还好这口？小黄鸡？挺萌啊！”
虞书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当然记得——这内裤是前阵子在商城给他买的，当时觉得这只黄澄澄的小鸡图案挺可爱，硬塞给他让他穿，他当时还皱着眉拒绝，最后被她缠得没办法才妥协了，没想到今天会被胖子他们撞见……
她赶紧往远处又躲了躲，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耳根却烫得能煎鸡蛋。
胖子笑够了，一拍大腿：“行了行了，不逗小哥了！这天儿正好，洗澡去咯！”说着就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往水里冲。
吴邪也笑着推了张起灵一把：“走，下去凉快凉快。”
张起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内裤，又往虞书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她背对着这边，肩膀还在微微发颤，耳根悄悄红了。他没说话，只是转身跟着两人往水里走，步伐里似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窘迫。
溪水哗啦啦地响，混着胖子的吆喝和吴邪的笑声，把刚才追逐的紧张感冲淡了不少。虞书站在远处的树荫下，听着身后的动静，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嘴角却偷偷弯了起来。
…………
几人披着湿漉漉的衣服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风一吹，凉得人打了个激灵。胖子率先开腔，拍着大腿：“我就说昨晚看到的是这塌肩膀吧！你们还说我喝多了产生幻觉，现在信了吧？”
吴邪没接他的话，眉头紧锁：“说起来奇怪，他那肩膀塌得也太不自然了，像是被硬生生压变形的。还有，从楚光头给的照片来看，他早年就待在疗养院，按时间算，至少得六十多了吧？可刚才那身手，比小伙子还利索，这根本不合常理。”
“谁说不是呢！”胖子摸了摸下巴，“六十多岁的老头，能跟小哥过那么多招，还跑得比兔子快，这要是搁健身房，不得是金牌教练？”
虞书也皱着眉点头：“是啊，就算常年锻炼，体能也很难保持成那样。”
胖子猛地站起来，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那孙子肯定跟陈文锦一样！”
“你的意思是……他也变异了？”吴邪皱眉，这猜测实在太离谱。
虞书一听到“陈文锦”三个字，脸色沉了沉，下意识瞪了张起灵一眼。每次提到这个名字，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谁说不是呢！”胖子咂咂嘴，“霍玲不老变成禁婆，他不老，就变成这塌肩膀的怪模样。刚才我跟他交手，拳头打上去跟砸在烂泥上似的，软乎乎的，一点实感都没有，邪门得很！”
“没这么邪乎吧？”吴邪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说不定就是天生的体质特殊？”
“别猜了，”虞书指了指吴邪腿边的铁盒，“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胖子早就按捺不住，伸手就去抓铁盒，指尖刚碰到盒盖，就听张起灵低喝一声：“别动！”
那声音又急又沉，胖子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铁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吴邪和虞书同时一惊，下意识往旁边退。
张起灵却一把将虞书拽到身后护住，眼神锐利地盯着地上的铁盒，又飞快扫过四周的密林，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警示音。
胖子也瞬间绷紧了神经，抄起旁边的石头：“咋了小哥？有情况？”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溪水的流淌声在耳边响着。铁盒静静躺在地上，盒盖因为刚才的撞击微微敞开了条缝，却没什么异样。
吴邪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是不是有机关？”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盯着铁盒，又看了看远处晃动的树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松开护着虞书的手，声音低沉：“不是机关。”
“那你喊啥？”胖子拍着胸口，“差点把胖爷的魂吓飞了。”
张起灵盯着那铁盒看了半天，冒出一句：“忘了。”
“……”吴邪和胖子同时沉默，脸上写满了“你认真的吗”的无语。这关键时刻说忘了，跟没说一样。
这时，地上的铁盒因为刚才的撞击，缝隙又大了些，一块巴掌大的东西从里面滑了出来，黑黢黢的，看着像块生锈的铁皮。
胖子试探着伸脚踢了踢，那东西没反应，地上的草也没再继续枯萎。他松了口气：“哎，好像没事了？”
张起灵弯腰捡起那块黑黢黢的东西，放在手心掂了掂，淡淡道：“外面是铁块。”
“你咋知道？”胖子凑过去，眯着眼瞅了半天，“我瞅着跟块破铜烂铁没啥区别。”
“重量不对。”张起灵言简意赅，指尖敲了敲金属片边缘，发出闷闷的声响。
胖子挠挠头：“我咋就看不出来……”
“你能跟小哥比？”吴邪在旁边拆台，“人家摸过的古董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胖子刚想反驳，就听虞书低呼一声：“是谁！”
几人瞬间警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斜前方的树丛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正是那个塌肩膀！他显然一直在暗中偷看，被虞书发现后，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几下就钻进密林深处，没了踪影。
“追不追？”胖子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吴邪摇了摇头：“算了。他对这片林子熟得跟自家后院似的，追上去也是白费力气，说不定还会被他绕晕。”
虞书也点头：“而且他刚才只是偷看，没敢靠近。”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望着塌肩膀消失的方向，眼神沉沉的。他指尖摩挲着那坨铁块，上面的纹路硌得慌，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胖子撇撇嘴，把注意力转回铁块上：“那这破铁块到底啥用？总不能是镇宅的吧？”
“回去再说。”吴邪把东西接过来，小心地揣进铁盒里，“先离开这儿，免得那家伙又回来搞偷袭。”
几人正快步往回走，虞书忽然瞥见前方的天际线腾起一股黑烟，橘红色的火光在树丛间跳跃。她心里一沉，指着那个方向失声喊道：“着火了！”
吴邪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脸色骤变：“那是……高脚楼的位置！是小哥的家！”
“糟了！”胖子急得直跺脚，“里面还有那些照片呢！那可是重要线索！”
话音未落，张起灵已经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他的身影在林间穿梭，速度快得几乎成了一道残影，连带着带起的风都带着焦灼的意味。
“小哥！”吴邪喊了一声，也拔腿跟上，“小心点！”
虞书和胖子紧随其后，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刚才还好好的高脚楼，怎么会突然起火？是意外，还是那个塌肩膀干的？
越往前走，空气里的焦糊味越浓。等他们冲到山坳时，只见整栋高脚楼已经被大火吞噬，木柱在火焰中噼啪作响，屋顶的茅草烧得通红，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张起灵站在楼下，望着熊熊烈火舔舐着木楼的骨架，眼神里翻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不等吴邪和胖子开口阻拦，他已经弓身冲进了火场，火苗瞬间舔上了他的衣角。
“张起灵！”虞书心脏骤停，想都没想就要跟着冲进去，却被胖子和吴邪死死拽住胳膊。
“别去！”吴邪急得大吼，“火太大了，进去就是一起送死！”
“放开我！他在里面！”虞书挣扎着，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指尖抠进吴邪的胳膊，“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胖子也咬着牙拽紧她：“小虞你冷静点！小哥身手好，肯定能出来！你进去就是添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阿贵叔带着七八个村民扛着水桶、拿着锄头跑过来，看到火场都惊了：“咋回事？怎么着火了！”
“别问了！先救火！”吴邪大喊着挣脱虞书，抄起旁边的水桶就往火里泼。
村民们也反应过来，有的泼水，有的用锄头扒拉着燃烧的茅草，可火势太大，杯水车薪。
虞书的目光死死锁在火场门口，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忽然，二楼的窗口闪过一个黑影，紧接着，张起灵从火光里纵身跃下，稳稳落在地上，动作利落得像只黑豹。
“张起灵！”虞书瞬间挣脱胖子，疯了似的冲过去。
他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头发也燎了几缕，帽檐下的侧脸有两处明显的红肿，是被火星烫到的。可他手里空空如也，显然什么都没带出来。
“你怎么样？”虞书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声音都在发颤，摸到他手臂上烫破的地方“都受伤了！你逞什么强啊！”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她泛红的眼眶，抬手想擦她的眼泪，指尖却在半空顿住——手上沾着黑灰，怕弄脏她的脸。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厉害：“没事。”
“还说没事！”虞书拉着他往远离火场的地方走，“快回去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
吴邪和胖子看着这一幕，都松了口气。胖子抹了把脸，对阿贵叔道：“阿贵叔，麻烦你们再守会儿，我们先带他回去处理伤口。”
阿贵叔摆摆手：“你们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张起灵被虞书拉着走，脚步有些踉跄，却没挣扎。他回头望了眼还在燃烧的高脚楼，眼神暗得像烧尽的灰烬。那些照片，那些刻痕，那些他拼命想抓住的碎片，终究还是没能留住。
虞书察觉到他的失落，握紧了他的手，轻声说：“没关系，烧了就烧了，只要你没事就好。线索没了可以再找，你要是出事了……”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把他的手抓得更紧。
张起灵低头看了看她，帽檐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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