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你们两个迟早会害死另一个。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压在瑶寨的屋顶上。

众人踏着湿滑的泥路回到盘马老爹家时，院门口的油灯正忽明忽暗地晃，盘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根绷紧的弦。

“爹，您没事吧？”盘云的声音带着没压下去的颤，手电筒的光在盘马老爹身上扫来扫去，从沾泥的裤脚到被树枝划破的袖口。

盘马老爹拨开儿子伸过来要扶他的手，喉结滚了滚才出声，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瞎操心啥，我这把老骨头结实着呢。”他抬眼往院外瞥了瞥，吴邪几人正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你先回屋睡，我跟这几位说点事。”

盘云还想说什么，被老爹眼里少见的厉色堵了回去。他看了眼吴邪他们一眼，脚步重重地踩过门槛，屋里的灯“咔嗒”灭了，只剩院角的虫鸣还在不知疲倦地叫。

盘马老爹的房间比想象中更逼仄，土墙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混杂着旱烟的味道，呛得人鼻腔发紧。

他反手闩上门，没招呼任何人，自顾自坐到床沿的小板凳上，摸出烟杆往烟锅里塞烟叶。

火折子“嚓”地亮起，映出他沟壑纵横的脸，像被岁月啃过的老树皮。

吴邪憋了一路的火终于压不住，率先打破沉默：“盘马老爹，”他往前站了半步，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您把我们往林子深处引，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盘马老爹脸上的惊惧之色已经淡去不少，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显然想明白了，这群人费了这么大功夫找到这里，又闯了趟林子，为的就是三十年前的那个秘密。

他们需要他开口，自然不会对他动真格的。

于是他慢悠悠地往烟锅里填了点烟丝，用火折子点上，猛吸了一口。

“害死你们？”盘马老爹的声音带着烟味的沙哑，他抬眼瞥了吴邪一下，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烟杆，“我要是想害你们，就不会在林子里给你们留那些记号了。我本来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知道那地方的厉害，自己掉头回去。”

他顿了顿，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磕掉灰烬：“可你们偏不，一门心思地往里钻。”

吴邪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好奇。他刚想再追问，盘马老爹却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盘马老爹的目光扫过吴邪，又掠过一旁满脸不耐烦的胖子，最后落在角落里始终沉默的张起灵和虞书身上，眼神复杂，“你们想问三十年前的事。”

“是。”吴邪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他等这句话，等得太久了。

盘马老爹的目光在几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张起灵牵着虞书的手上，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忽然抬起烟杆，指向张起灵，沉声道：“可以告诉你们，但他不能知道。”

空气瞬间凝固。

张起灵原本淡漠的眼神骤然一凛，黑眸里像是有寒芒闪过。

虞书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一愣，连忙往前一步，挣了挣张起灵的手：“为什么？凭什么他不能听？”

胖子也炸了毛：“我说老头，你这是玩的哪出？我们小哥怎么就不能听？”

吴邪也皱紧了眉：“盘马老爹，我们是一起的，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盘马老爹却不理会胖子和吴邪的质问，只盯着虞书，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像是警告，又像是怜悯：“为你好。”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两人交握的手，语气阴森，“你们两个这样绑在一起，迟早有一个会害死另一个。”

“你胡说！”虞书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脸颊涨得通红，“我们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张起灵的眼神彻底变了，那是一种近乎危险的冷冽，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他握着虞书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

“小虞，别激动。”吴邪见虞书情绪越来越激动，怕她冲动之下说错话，忙给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会意，伸手轻轻拉住虞书的胳膊，示意她冷静。

盘马老爹却像没听见虞书的怒喝，自顾自坐回小板凳上，重新叼起烟杆，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那姿态再明显不过——只要张起灵在这里，他半个字都不会多说。

僵持了片刻，吴邪叹了口气。他知道盘马这老头脾气倔，认准的事很难改变。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三十年前的秘密，只能先按他说的来。

“小哥，”吴邪看向张起灵，语气放缓，“你先带小虞出去透透气，在院子里等会儿，我们很快就好。”

张起灵沉默地看了吴邪一眼，又扫过盘马老爹，最后目光落在虞书带着怒气的脸上，眼神柔和了些许。

他没说话，只是牵着虞书的手，转身往门口走去。

虞书还想说什么，被张起灵轻轻捏了捏手心，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愤愤地瞪了盘马一眼，跟着张起灵走出了房间。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动静。房间里，只剩下吴邪、胖子和一脸高深莫测的盘马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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