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湖底山洞

张起灵的指尖在铁桶花纹上停顿片刻，忽然收回手，没再停留，径直游向古楼后堂深处的那扇雕花大铁门。

几人紧随其后，才发现那扇门竟异常完好——没有丝毫腐蚀的痕迹，铜质的门环和繁复的雕花在水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刚被打磨过一般，与周围腐烂的木构格格不入。

张起灵伸手握住门环，稍一用力，沉重的铁门便发出“轧轧”的声响，向两侧缓缓拉开。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房间，而是一条倾斜向下的走廊，砖石砌成的墙壁严丝合缝，一直通向幽暗的地底深处，像一条沉默的蛇。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张起灵率先进入走廊，虞书紧随其后，吴邪和胖子垫后，四束手电光在前方的黑暗中交织，照亮一级级向下延伸的台阶。

走廊尽头是一间地下室，用青砖砌成，宽度不过两米，长度却一眼望不到头，两侧整齐地摆放着铁架，架子上密密麻麻立着的，竟全是和之前那具一样的铁人。

无一例外，每个铁人都缺失了右手，断口处的锈迹新旧不一，显然被毁的时间各不相同。

一直走到地下室的尽头，再无去路，只有一面冰冷的砖墙。

墙前孤零零立着一口井，井口边缘磨损光滑，旁边还凿着可供攀爬的阶梯，一直通向井内更深的黑暗。

“都到这儿了，没道理不下去看看。”胖子用手电筒照了照井口，光束直直坠下去，被深处的黑暗吞没，“秘密八成就在这井底下了。”

吴邪点点头，看向虞书，见她虽脸色发白，却没说退缩，便转头对张起灵道：“小心点。”

井道笔直向下，幽深得仿佛没有尽头。

随着不断深入，空间愈发狭窄，四周的砖石墙壁压迫感极强，水深早已超过九十米，水压带着沉闷的轰鸣钻进耳朵。

虞书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阵阵发黑，幽闭恐惧症的症状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手脚都有些发僵。

张起灵察觉到她骤然紧绷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立刻停下动作，转身牵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依旧稳定而温暖，透过潜水服传来的力量像一剂镇定剂，让虞书紊乱的心跳稍稍平复了些。

他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沉静，像是在说“别怕”。随后，才握紧她的手，继续沿着阶梯，一步步向井道深处探去。

井道越往下，水流声越发清晰，起初只是隐约的轰鸣，后来竟变得湍急如奔马，带着一股撼人的力量从深处传来。

虞书握着张起灵的手微微收紧，心跳随着水流声越跳越快。

狭窄的井道里，那声音被无限放大，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下方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张起灵猛地停下脚步。

手电筒的光束直直打向下方——井道尽头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道垂直的水道，黝黑的水流在其中翻滚奔腾，隐约能看到漩涡的阴影在水中扭曲，一股极强的吸力顺着井道向上涌来，拉扯着他们的身体，几乎要将人硬生生拽下去。

他脸色一变，立刻转身，用手势示意所有人赶紧往上游。

可已经晚了。

那股吸力远比想象中更可怕，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了他们。

吴邪刚想往上划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胖子骂了句脏话，试图抓住井壁的阶梯，可湿滑的砖石根本留不住力，整个人像被扯断线的风筝般被吸向水道。

虞书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脚下传来，瞬间扯断了她和张起灵相握的手。

她下意识想挣扎，却被水流裹挟着旋转起来，眼前的手电光变得支离破碎，耳边只剩下水流的咆哮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张起灵在被卷入水道的前一刻，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湖水。

黑暗中，他的身影也被湍急的水流吞没。

旋转，坠落，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他们像被扔进滚筒的石子，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虞书是被一阵剧烈的压迫感弄醒的，胸口像是压着块巨石，窒息感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睁开眼，就对上张起灵近在咫尺的脸，他眉头紧蹙，额上还挂着水珠，正一下下用力按压她的胸口。

“咳——咳咳咳！”她喉咙里一阵腥甜，猛地侧过身吐出一大口湖水，肺里像被火烧一样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灼痛。

“没事了，没事了。”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滚烫，虞书却能清晰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

旁边的胖子和吴邪也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可算醒了！”胖子抹了把脸，声音嘶哑，“刚才你那脸白的，跟水里捞上来的死人似的，小哥按了半天没反应，手都快抖成筛子了，还是我跟天真换着来才……”

吴邪踹了胖子一脚，喘着气对虞书说：“别听他胡咧咧，缓一缓就好。刚才在水里呛得太狠了。”

虞书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顺畅地吸进一口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干燥的岩石上，周围是潮湿的岩壁，顶上透着微弱的光——他们竟在一个山洞里。

洞不算太大，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水腥气，不远处还有水流滴答的声音，应该是从水道里被冲上岸的。

她动了动手指，才感觉到浑身酸痛，像是被水流碾过一遍。

张起灵小心翼翼地扶着虞书的背，将她慢慢扶坐起来，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带着点笨拙的温柔，轻轻拭去她脸颊和嘴角残留的水渍，声音低沉而安稳：“没事了。”

虞书摇摇头，嗓子还带着沙哑：“我真没事。”只是肺里那股火辣辣的灼痛还没散去，说话时都带着点气音。

吴邪已经拧亮了手电筒，光束在山洞里扫了一圈。

角落里堆着些锈迹斑斑的工具，铁制的锄头和镰刀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旁边还有几个编得粗糙的竹背篓，竹篾脆得一碰就掉渣，显然是放了有些年头了。

“这儿太潮了，点堆火暖暖。”吴邪说着，捡起旁边一截还算结实的朽木，又从工具堆里翻出把锈刀，费力地砍断几根木架，凑在一起用打火机点了起来。

干燥的木柴遇火“噼啪”作响，很快燃起一簇跳动的火苗，橘红色的光映亮了每个人的脸，也驱散了些许阴冷的潮气。

借着火光，众人才看清这山洞的全貌。

他们所在的主洞口周围，竟连通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小洞口，像蜂窝似的排列着，石壁上的凿痕清晰可见，显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石壁上隐约泛着墨绿的光泽，像是某种矿物质凝结在上面。

虞书看得有些发怔，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个念头——这绿色的东西，难道是宝石？

但刚从窒息边缘缓过来，她实在没力气开口问，只觉得肺里的灼痛越来越清晰。

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借着篝火的阴影，悄悄从空间里摸出颗晶莹的丹药，飞快地塞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去，渐渐抚平了肺里的灼痛，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胖子凑到石壁前，用手指抠了抠那墨绿色的痕迹，指甲缝里沾了些粉末：“这啥玩意儿？看着倒像孔雀石，可没这么糙的。”

吴邪也走过去看了看，眉头微皱：“不好说，人工凿这么多洞口，又有这些痕迹……这地方恐怕不简单。”

张起灵没再多言，只是小心地将虞书往火堆边又扶了扶，让跳动的火苗能更多地暖着她，沉声道：“先找找有没有出口。”

他转向吴邪：“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和胖子去看看。”

吴邪点头：“小心点，这地方透着邪门。”

张起灵应了一声，和胖子分别拎了把手电筒，一人选了个方向，钻进了旁边的小洞口。

篝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深处，渐渐淡去。

虞书靠在岩壁上，看着跳动的火光，感觉身体里那股清凉的药力还在慢慢扩散，肺里的灼痛减轻了不少。

吴邪在旁边翻看着那些生锈的工具，时不时用手电照照石壁上的墨绿痕迹，眉头一直没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洞口先后传来脚步声，张起灵和胖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凝重。

“怎么样？”吴邪立刻问道。

胖子把手里的手电筒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火堆边：“他娘的邪门了！这洞看着四通八达，其实就是个死胡同。我转了三个小洞口，走到头都是实心石壁，连条缝都没有。”

张起灵也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没有出口。”

他几乎把所有小洞口都探查了一遍，有的深些，有的浅些，但最终都是被石壁封死，别说通路，连半点机关的痕迹都没找到。

吴邪皱紧了眉：“这么说，这山洞是完全密封的？”

“看起来是这样。”胖子咂了咂嘴，“咱们是被那股水流硬冲进来的，可进来之后，连水流的痕迹都断了，这入口处除了咱们刚才躺的地方有点湿，往里走全是干的，像是从来没流过水似的。”

虞书也愣住了。

被水流裹挟着冲进山洞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可现在看来，这山洞更像个被刻意封死的囚笼，他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困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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