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远方的旅人

从巴乃回京的飞机落地时，天刚擦黑。虞书没回霍家老宅，让司机直接开去了那栋能俯瞰半个京城的别墅。

李阿姨早炖好了汤，见她进门，赶紧接过行李箱：“可算回来了，巴乃那边冷不冷？我给你留了排骨藕汤，热一热就能喝。”

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

虞书慢慢喝着汤，听李阿姨絮叨这阵子家里的事——窗台上的兰花开了，院子的金桂树落了满地叶子，物业来修过一次水管。琐碎的日常像温水，慢慢熨帖着旅途的疲惫。

吃完饭，虞书从包里摸出张卡，塞进李阿姨手里，笑得温和：“这几年辛苦您了，密码是您的生日。我想出去散散心，家里暂时用不上人，您先歇歇。”

李阿姨红了眼眶，捏着卡的手微微发颤：“小虞……你这是要去哪？一个人行吗？”她在这别墅做了五年，看着虞书从最初那个总是没烦恼的姑娘，变成如今能独当一面的模样，早有了母女般的情谊。

“就四处走走，”虞书抱了抱她，“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送走李阿姨，别墅里瞬间安静下来。暖气还开着，却显得空旷。

虞书换了鞋，一步步走上二楼，推开卧室门。

阿姨把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连床头柜上那只他曾碰过的青瓷瓶，都被擦得亮闪闪的。

虞书躺进被子里，柔软的床品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却让那些被热闹暂时压下去的记忆，猛地翻涌上来。

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角，冰凉一片。

虞书抬手抹了把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空荡的房间里轻轻响起：“张起灵……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为你掉眼泪。

随便洗了把脸，冷水扑在脸上，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她摸出手机，拨通霍秀秀的电话。

“喂，秀秀。”

“虞书？你回别墅了？”霍秀秀的声音带着点刚从忙碌中抽离的沙哑，背景里隐约有翻账册的声音。

“嗯，刚到。”虞书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晚风吹进些许凉意，“我想出去散散心，走段时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霍秀秀轻快的声音：“散心好啊！你早该歇歇了，这两年把你累坏了。想去哪？需要我给你安排吗？”

“不用，我想自己走走。”虞书笑了笑，“你现在可是霍家说一不二的当家了，祠堂里那些老狐狸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我彻底放心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霍秀秀得意了两句，语气又软下来，“你一个人当心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找小花哥哥也行。”

“知道啦。”虞书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挂了电话，虞书简单漱洗后躺回床上，一夜无梦，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爬上床头才醒来。

她给物业打了个电话，嘱咐他们派人来做次彻底清扫，把门窗都检查一遍，不用留钥匙，清扫完直接锁门即可。电话那头的物业经理连声应着，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恭敬——毕竟是这片区最金贵的业主之一。

收拾行李时虞书没费太多功夫，打开衣柜挑了几件舒适的棉麻衣裳，往行李箱里一塞就完事，反正出去玩总要买些新鲜物件，带多了反而是累赘。

物业派来的车早已候在楼下，司机帮她把背包放进后备箱，恭敬地拉开车门。虞书坐进去时，瞥见别墅的落地窗映着自己的影子，轻轻笑了笑——好像甩掉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到机场换了登机牌，手里捏着那张飞往云南的机票。

她没走VIP通道，跟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听着周围南腔北调的闲聊，看拖着行李箱的旅人匆匆而过，心里竟有种久违的松弛。

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她捧着杯热豆浆，望着窗外缓缓滑行的飞机。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机票上，“云南”两个字被照得透亮。

没有霍家的账本，没有古董铺的琐事，更没有那些沉甸甸的等待和回忆，此刻她只是个要去远方的旅人。

广播里传来登机通知，虞书站起身，把豆浆杯扔进垃圾桶，脚步轻快地走向登机口。

风吹起她的发梢，眼里盛着明晃晃的光，像终于挣脱了束缚的鸟，正朝着开阔的天空飞去。

这一路，该好好看看风景了。

而地底下深处的青铜门内。

张起灵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背脊挺得笔直，只有握着照片的手微微弓起，指腹反复摩挲着画面里虞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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