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187

虞书靠在斑驳的院墙上，手还在止不住地抖，好不容易才按对了霍秀秀的号码。

院子里的石榴树落了一地红果，她踩着那些碎裂的果肉，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喂？”电话接通的瞬间，霍秀秀那带着戏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哟，虞大小姐今儿个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不是说要在你的浦市古镇当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了吗？”

“秀秀！”虞书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不住的慌乱，“你别打趣我了！张起灵来了！他找到我这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霍秀秀拔高的声音：“什么？他怎么找着的？我跟你保证，绝没把你地址漏出去！”

“那他怎么会来？”虞书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我不是跟你说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吗？你是不是……”

“我没有！”霍秀秀急了，语气也正经起来，“我那天在家，演得跟真的似的，连相册都故意藏了半天才让他们拿走，就是怕他们顺藤摸瓜！”

她顿了顿，忽然恍然大悟，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肯定是小花哥哥那个叛徒！除了他，谁还有这么大本事，能在我霍家眼皮子底下查到你的下落？”

虞书的心沉了沉。解雨臣……他确实知道她来浦市了，当年还是他托人帮她盘下的这间铺子。她以为他懂她的意思，不会再让过去的人来打扰她。

“他现在就在我铺子门口……”虞书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茫然，“我刚才看见他了，他好像……变了点，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变的是眉宇间沉淀的沧桑，不变的是那身黑衣，和她哪怕只看一个背影都能认出的孤直。

“那你打算怎么办？”霍秀秀的声音软了些，“真打算一直躲着？”

“不然呢？”虞书苦笑一声，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到地上，“十年了，秀秀。我好不容易才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染布，送货，看河水涨了又落，我不想再被扯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去。”

尤其是不想再面对张起灵。面对他，就像面对自己那十年兵荒马乱的等待，和最终那场无疾而终的执念。

“可他既然找来了，就不会轻易走的。”霍秀秀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虞书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缝里的泥土。

她当然知道。当年他说要去守青铜门，任她怎么哭怎么闹，不也还是走了？如今他要来寻她，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我先躲几天再说。”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帮我问问小花，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别让吴邪和胖子也跟着过来，我这儿小地方，容不下那么多‘故人’。”

“知道了。”霍秀秀应下来，又补了句，“你自己当心点，真要是不想见，就藏严实点。实在不行……我让霍家的人去‘请’他走？”

“别。”虞书立刻拒绝，“别搞那些事，我只想安安静静的。”

挂了电话，虞书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乱糟糟的。

石榴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她这十年没说出口的委屈，缠缠绕绕，剪不断理还乱。

她不知道张起灵会在这儿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躲多久。

她只知道，刚才那一眼，几乎耗尽了她十年积攒的平静。

远处传来巷子里孩子们的嬉笑声，很热闹，衬得这座小院愈发安静。

先躲着吧。

至少现在，她还没准备好，再次面对那个叫张起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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