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带薪休假

女店员蹲在巷口的石阶上，压低声音对着手机喊：“小虞姐！你快想想办法啊！那人还在店里呢，跟尊门神似的杵着，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我刚才差点被他吓破胆！”

电话那头的虞书也是一阵头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要不……报警？就说他非法闯入？”

女店员刚要应声，就听见虞书又急急地说：“等等，算了。”

她泄气地垮下肩膀：“为啥呀？他这架势，跟要拆店似的！”

“他那脾气……”虞书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警察来了也未必管用，搞不好还会更麻烦。”张起灵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她太清楚了。

“那怎么办啊？”女店员快哭了，“总不能一直让他在店里耗着吧？他刚才看那些扎染的眼神，跟看情敌似的，我都怕他伸手给撕了！”

虞书望着头顶的老槐树，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我也不知道啊……”

“小虞姐，你老实说，”女店员迟疑着问，“你是不是欠他钱了？还是欠他啥别的？不然你躲啥呀？他看着就不好惹。”

虞书一愣，随即拔高了音量：“我欠他？明明是他欠我的！”十年的等待，无声的告别，还有那些被硬生生掐断的话，哪一样不是他欠她的？

对啊，她凭什么躲？

她猛地站直身子，胸口憋着一股气，好像刚才那点慌乱都被这股气顶跑了。

她是被丢下的那个，是等了又等的那个，现在倒好，他回来了，她反倒像个做错事的人似的藏着掖着？

可这股气刚上来，就被心里那点怯意压了下去。

真要让她现在走出去，站到张起灵面前，她腿肚子还是会发软。那些积攒了十年的委屈、思念、怨怼，早就缠成了一团乱麻了……

“话是这么说……”虞书的声音又软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嫌弃的怂，“可我现在出去见他，说啥呀？”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个主意：“要不……我给你带薪休假几天？你先回去，把店门关上，就说老板娘有事歇业，让他自己折腾去。”

女店员眼睛一亮：“带薪休假？真的假的？”这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刚才那点惊吓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福利冲散了一半。

“真的，”虞书肯定道，“工资照发，额外再给你加两天补贴，就当……精神损失费了。”

“那敢情好！”女店员立刻应下来，“那我这就回去锁门，保证把他‘请’出去！”

女店员挂了电话，心里乐开了花——带薪休假？这波不亏！她揣着手机溜溜达达回了青蓝小筑，见张起灵还站在照片前，那背影瞧着比刚才更沉了些，像是结了层冰。

“先、先生，”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声音发飘，“我们店要打烊了，您看……”

张起灵缓缓转过身，眼神冷得像淬了霜，直勾勾地盯着她，没说话，可那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女店员被他看得腿一软，差点当场给跪了，心里把虞书骂了个狗血淋头——老板娘你倒是自己来啊！这尊大佛我可请不动！

“她在哪里？”张起灵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带我去找她。”

“我、我不知道啊！”女店员赶紧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老板娘她走得急，没说去哪儿……”

张起灵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像是在判断真假。女店员被他看得手心冒汗，正想再说点什么圆过去，就听见他又问：“那她‘男朋友’呢？”

“啊？”女店员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咬到舌头。完了完了，编瞎话果然要遭报应！她支支吾吾地说：“也、也不知道……”

张起灵没接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没再逼问，转身走到院子里的竹凳旁，一屁股坐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摆明了“你不说我就耗着”的架势。

女店员彻底没辙了，这是要赖上了？她瞅着张起灵那一动不动的样子，活像尊镇店的黑无常。

赶紧又溜出去给虞书打电话，声音都带着哭腔：“小虞姐！他不走啊！就坐在院里呢！”

电话那头的虞书沉默了几秒，声音里透着股破罐子破摔的无奈：“不管他了。你去把店门关上，锁好，他爱等就等着吧。反正院里除了布料也没别的，冻着饿着都是他自找的。”

“真不管啊？”女店员还是发怵，“万一他……”

“没万一！”虞书打断她，语气硬了几分。

挂了电话，女店员深吸一口气，攥着钥匙往回走。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院里的竹凳空着——张起灵不见了。

她愣了愣，探头往屋里瞅了瞅，又绕着院子转了半圈，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走了？”她挠挠头，心里又惊又喜。难道是自己打电话太久，这位“大神”终于耗不住了？

管他呢，走了正好！

女店员乐得眉开眼笑，赶紧转身锁了院门，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脚步轻快地往家跑——带薪休假，不等人！

张起灵隐在巷口的阴影里，目送女店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才缓缓直起身。

夜色已深，两旁的商铺虽还亮着零星灯火，却鲜有人走动，青石板路上只余风拂过灯笼的轻响。

他抬眼望向二楼那扇开着的窗，窗沿上还摆着两盆多肉，叶片在月光下泛着淡绿的光。

这是她的房间，错不了。

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他足尖轻轻一点，身形如夜鸟般掠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二楼窗台上，随即翻身跃入房间。

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响。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馨香，混着淡淡的皂角味，是她惯用的味道，温馨得让他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他站在原地，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

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铺着蓝白格子的床单，叠得整整齐齐；

窗边是一张木桌，上面放着染了一半的布料，几支画笔随意搁在靛蓝色的染料碗旁；

墙角立着个衣柜，门虚掩着，露出里面挂着的几件素色衣裙；书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扎染图谱，旁边压着一张便签，字迹娟秀，写着“明日需晾晒青布”。

一切都透着独居的整洁与温馨。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从床底到衣柜角落，从桌面到书架缝隙，没有剃须刀，没有男士外套，甚至连一双不属于她的鞋子都没有。

心底那点因“男朋友”而起的阴霾，瞬间散了个干净。

张起灵走到书桌前，指尖轻轻拂过那张便签，指腹触到纸面微微的凹凸感，仿佛能看见她低头写字时认真的模样。

桌角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她和霍秀秀的合照，两人笑得眉眼弯弯，背景是江南的小桥流水。

他拿起相框，指腹摩挲着照片里虞书的笑脸，眼神柔和得像化开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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