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快回吧

虞书坐在出租车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女店员那句“人真的走了”在耳边盘旋，可心里那点不安却像水里的草，越揪越紧。

“师傅，就前面那家临江的酒店。”她报了地址，目光透过车窗望着越来越远的青蓝小筑，心里把张起灵的偏执骂了千百遍。

这人从来就这样，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

住酒店总安全了吧？她想。酒店人多眼杂，他总不能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

而此时的青蓝小筑二楼。

张起灵正躺在虞书的单人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那股清浅的草木香混着淡淡的皂角味，像带着钩子，一下下挠着他紧绷的神经。

十年青铜门内的冷寂荒芜，此刻都被这满室的气息冲得溃不成军。

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求。

他像沙漠中濒死的旅人遇见甘泉，近乎虔诚地汲取着她留下的痕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战栗，指尖攥着床单，指节泛白。

这味道太熟悉，又太陌生。熟悉到让他想起无数个相拥的夜晚，陌生到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隔了整整十年。

“躲吧……”他低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奇异的笃定，像猎人锁定了猎物，“明天……就能找到了。”

虞书，你躲不了。

他闭上眼，将枕头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填补那十年的空白。

单人床的柔软包裹着他，却抵不过心底那点汹涌的占有欲——他要找到她，要让这味道真正属于他，而不是只存在于回忆和枕头的余温里。

而此时的酒店房间里，虞书正对着电话那头的霍秀秀唉声叹气：“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一回来就跟讨债似的！我躲酒店里了，他总找不到了吧？”

霍秀秀在那头轻笑：“我的虞大小姐，你忘了他是啥人了？找粽子都一找一个准，找你还不容易？”

“那不一样！”虞书拔高了音量，带着点气急败坏，“这是古镇！巷子比蜘蛛网还乱！他哪那么容易找到？”

霍秀秀：“虞书，你别光顾着抱怨，先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要躲？”

虞书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一紧，像被戳中了痛处，下意识地反驳：“我哪有躲？我就是……就是不想见他！”

“真不想见吗？”霍秀秀在那头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点狡黠，“行啊，那我给你支个招——以攻为守。”

虞书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他在你店里耗着吗？”霍秀秀的声音透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你明天去了找一个能打的，长的又好的男人，假装你男朋友！”

虞书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泛白。听筒里霍秀秀的声音带着点雀跃的狡黠，像颗石子投进她本就乱成一团的心里。

“找个又能打又好看的？假装我男朋友？”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秀秀，你这招也太……太荒唐了吧？”

“荒唐才管用啊！”霍秀秀在那头笑得更欢了，“你想啊，张起灵那人，看着冷冰冰的，实则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是在在意的人面前，那点骄傲藏都藏不住。你找个条件拔尖的站他跟前，往你身边一站，那画面——啧啧，他绝对绷不住。”

虞书走到酒店窗边，推开条缝，晚风吹进来带着点潮气，吹得她鬓角的碎发打颤。“为什么非得又能打又好看？普通点不行吗？”

“普通的没用！”霍秀秀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忘了他是谁？那可是张起灵！单手能掀翻桌子，眼神能冻死人的主儿。你找个文弱书生，他一眼就能看出是演戏，说不定还觉得你在糊弄他，反倒更不肯走了。”

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像在传授什么独门秘籍：“就得是那种往那儿一站，气场能跟他分庭抗礼的。最好是练过的，肩宽腰直，笑起来还得有点魅力——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哦，她现在身边这人，确实不错’。以他的性子，多半会觉得没立场再耗着，说不定转身就走了。”

“可这也太幼稚了吧，”虞书忍不住嘟囔，“跟话本里的情节似的。”

“幼稚怎么了？管用就行！”霍秀秀不以为然，“你跟他讲体面讲成熟？十年前他一声不吭走进青铜门的时候，想过给你留个体面吗？现在他倒好，不请自来，凭什么让你躲躲藏藏的？”

“你就找个人，明天一早就候在店门口。等他出现了，你自然点走过去，挽住人家胳膊，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多简单？”

霍秀秀说得轻描淡写，“他只要心里还有你，就绝对受不住这个。到时候不用你赶，他自己就会识趣离开。”

虞书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沿。心里那点犹豫像被风吹动的水面，一圈圈荡开。

找个假男友……听起来荒唐，可一想到张起灵那双执拗的眼睛，想到他可能还坐在自己院子里的竹凳上，她又忍不住动摇。

如果这办法真能让他死心呢？

“而且啊，”霍秀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补了一句，“这也是给你自己壮胆。真见了面，你确定自己能绷住？有个人在旁边，至少不会让你慌得说不出话。”

虞书深吸一口气，她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林教练”的名字——那是镇上武馆的师傅，前两年拿过省武术比赛的名次，人长得周正，笑起来带着点腼腆，上次帮她修过院里的木架。

“我……我问问看。”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底气不足。

挂了电话，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

虞书望着天花板，忽然有点恍惚。她好像能想象出明天的场景——林教练站在店门口，张起灵从阴影里走出来，三个人对峙着，空气里都是尴尬的味道。

她甚至能猜到张起灵的反应，他大概会愣一下，然后那双漆黑的眼睛会沉下去，像结了冰的湖面，最后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

可为什么一想到这个画面，心里会有点空落落的呢？

虞书甩了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下去。不管了，先让他走了再说。十年都等了，她总不能再被他搅乱了现在的日子。

她拿起手机，给林教练发了条消息，问他明天上午有没有空，想请他帮个忙。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她忽然有点后悔，但已经晚了。

霍秀秀挂了电话，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她太了解虞书了。

嘴上说着“不想见”“找个假男友应付”，可那语气里的慌乱和犹豫，隔着电话都能飘过来。

真要是彻底放下了，以虞书那股子韧劲，早该大大方方站到张起灵面前，把十年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哪会躲在酒店里胡思乱想？

快回来吧，我也想你了臭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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