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哈哈

晨光漫过青蓝小筑的院墙时，张起灵已经在院里站了许久。

竹凳上的露水被太阳晒得半干，他就坐在那，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始终落在院门口，像在等一场迟到了十年的日出。

直到将近中午，门闩才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张起灵猛地抬眼，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门开了，虞书站在晨光里，穿着件靛蓝印花的棉衫，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身，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舌尖，只化作一道灼热的目光，牢牢锁着她。

虞书看到他时，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没走！她咬了咬下唇，压下那点莫名的慌乱，刚要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人，立刻定了定神。

“你来了。”她开口，声音尽量放平，听不出太多情绪。

就在这时，张起灵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门口。

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人跟了进来，手里提着个帆布包，看款式是虞书常用的那个。男人身形挺拔，眉眼周正，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样子，浑身透着清爽的朝气。

更让张起灵瞳孔微缩的是，虞书侧过身，很自然地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介绍一下，这是林哲，我男朋友。”虞书仰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可攥着林哲袖子的手指却悄悄收紧了——林教练是真的帅，可此刻她只觉得胳膊僵硬得像块木头。

她转回头，直视着张起灵，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你可以回去了。”

话音刚落，她感觉挽着的胳膊轻轻动了动。林哲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放松点。”

温热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

虞书心里乱糟糟的。

昨晚给林哲发消息时，他秒回“没问题”，后来见面细说，他听完缘由，居然红了脸，挠着头说“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

当时她只顾着紧张，没心思细想，现在被他这么一拍，才后知后觉地有点尴尬。

而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虞书挽着别的男人的手臂，看着两人之间那看似亲昵的互动，漆黑的眸子里像落了场急雨，瞬间蒙上了层浓重的阴翳。

他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落在虞书脸上，像是要透过她强装的镇定，看到她心里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哲感受到对面传来的低气压，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将虞书稍稍护在身后，脸上依旧挂着笑，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戒备：“这位先生，我和小书还有事要忙，要是没别的事……”

张起灵的视线终于从虞书脸上移开，落在林哲身上。那目光很冷，带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山雨欲来前的沉云。

林哲心里暗惊——这人气场好强。

就在这时，张起灵忽然动了。

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带起一阵风，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两人面前。

他没碰林哲，只伸手攥住虞书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硬，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放开。”

虞书被拽得一个趔趄，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他胸口的布料，熟悉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皂角味涌过来，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你干什么！”林哲下意识就伸手去拉虞书，脸上的温和笑意褪得一干二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手刚伸到半空，就被张起灵抬臂一格。

“砰”的一声闷响，两臂相撞，林哲只觉得手腕一阵发麻，心里更是惊得掀起巨浪——这人看着清瘦，力气居然这么大！

他也是练过的，被省队选中时也是实打实的好身手，当下好胜心起，借着后退的力道旋身再上，拳头带着风直逼张起灵面门。

虞书彻底愣住了。

这……这怎么就打起来了？

秀秀不是说，他看到自己有“男朋友”，会碍于面子转身就走吗？这剧本不对啊！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见张起灵侧身避开林哲的拳头，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

没等林哲变招，他已经欺身而上，手肘屈起，精准地磕在林哲的臂弯处。

“唔”的一声痛呼，林哲只觉得手臂一软，拳头瞬间失了力道。紧接着，张起灵手腕一翻，扣住他的肩膀，顺势往下一压——

整个过程快得像电光火石，不过两招，林哲已经重心不稳，“咚”地一声被按在了青石板上，后背着地，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张起灵单膝抵在他胸口，眼神冷得像冰，却没再进一步动作，只是维持着压制的姿态，像在宣告一种绝对的掌控。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哲粗重的喘息。

虞书这才如梦初醒，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林哲，又看看一脸冷硬的张起灵，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就是省武术比赛的名次得主？两招就被按地上了？

心里虽然吐槽着，脚却已经先一步动了。她冲过去，用力去推张起灵的肩膀：“张起灵！你住手！快放开他！”

张起灵没动，只是侧过头看她。

阳光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戾气，有烦躁，还有一丝……委屈？

“他不是”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什么是不是的！”虞书被他这副样子搅得心烦意乱，抬手就去拍打他的胳膊，“你先放开他！有话不会好好说吗？非要动手！”

她的力道轻飘飘的，落在他手臂上像羽毛拂过。张起灵却像是被烫到一般，抵在林哲胸口的膝盖猛地一松。

林哲趁机挣扎着爬起来，捂着胸口咳嗽两声，看张起灵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惧和警惕。他刚想说什么，就见张起灵忽然转身，动作快得惊人——

他一把攥住林哲的胳膊，不是用劲，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像拎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几步就走到院门口。

“哎！你干什么！”林哲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踉跄。

张起灵没理他，只在门口猛地一推。

林哲“哎哟”一声，踉跄着跌出了院门。

几乎就在他落地的同时，“砰”的一声巨响，张起灵反手就带上了院门，门闩“咔哒”一声落锁，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虞书都没反应过来。

院子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仿佛被这声关门巨响震得凝固了。

虞书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院门，又看看背对着她、正缓缓转过身的张起灵，脑子彻底懵了。

这人……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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