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遗忘丹

番外

霍家大宅的庭院里，虞书正坐在廊下翻看着账本。

自她帮霍秀秀稳住霍家这盘棋，已经过去两年。

这两年里，她几乎将自己埋进了霍家的事务里，那些勾心斗角、人情往来，反而成了麻痹神经的良药。

吴邪来过一次，就在三个月前。管家通报时，虞书正在核对库房的清单，闻言只是笔尖一顿，淡淡道：“让他回吧，我没空见。”

管家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她知道，虞书不是没空，是不想。

这天午后，邮差送来一封烫金的喜帖，封面写着“胖子&云彩”。

虞书拆开，看着上面的日期——下个月初三。她指尖在“喜帖”二字上轻轻划了划，心里竟没什么波澜，只觉得：这么快。

霍秀秀端着茶过来，见她对着喜帖出神，便问：“胖子和云彩的婚礼，去不去？”

虞书合上喜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不去了。”她顿了顿，补充道，“不想再去接触以前的事物、人物了。”

那些人和事，像一把钝刀，割得人不致命，却时时刻刻都在疼。

霍秀秀挨着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你就像变了个人。”

从前的虞书，眼里有光，偶尔还会跟她打趣几句，可这两年，她身上的锐气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疏离，“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虞书没说话，只是将喜帖放进了抽屉深处。

虞书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太阳一点点躲进乌云里，天色瞬间暗了几分，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心口那熟悉的钝痛又涌了上来，两年了，整整两年，她以为拼命工作就能把那个人从心里挤出去，可每当夜深人静，那些回忆还是会像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张起灵，你真的好狠的心。”她对着窗外的虚空，无声地低语，指尖紧紧攥着窗沿，指节泛白。

心口猛地一抽，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深吸几口气，勉强稳住身形，转头对霍秀秀说：“我先回去休息了。”

霍秀秀见她脸色发白，嘴唇都没了血色，连忙起身：“你脸色这么差，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虞书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发虚，“就是没睡好，回房睡一觉就好了。”说罢，她转身走出书房，脚步有些虚浮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这两年，她一直住在霍府，宁愿挤在客房里，也不愿回自己那栋别墅。

那里到处都是张起灵的痕迹——他曾坐过的沙发，用过的杯子，甚至是阳台上他偶尔眺望远方的身影，每一样都能轻易刺痛她，让她在回忆里反复煎熬。

霍秀秀站在原地，看着虞书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里又气又急

她也恨张起灵，那个男人总是这样，来去匆匆，留下一堆烂摊子，把虞书折腾成这副模样，自己却像没事人一样，钻进那扇青铜门，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虞书的杯子里续了些热水，却知道，这杯水，终究暖不了虞书心里的寒。

虞书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浸湿了枕巾。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光屏，点开那个虚拟的“空间商城”，屏幕上，一颗通体莹白的“遗忘丹”静静悬浮着，下面标注着一行字：“服下后，可遗忘指定时段所有记忆，无副作用。”

她的指尖在光屏上悬了又悬，好几次都差点点下“兑换”，却又猛地缩回手。

不甘心……她怎么甘心？那些和张起灵有关的日子，有过惊心动魄，也有过片刻温暖，哪怕痛得刺骨，也是她生命里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可这日复一日的煎熬，像钝刀割肉，实在太疼了。

如今霍秀秀已经稳稳坐住了霍家当家人的位置，府里的事有她亲手提拔的人打理，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她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还有眼泪砸在枕头上的轻响。

“书书？”一个软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是她绑定的系统萌鸡，“吃了这颗丹药，过去的烦恼就都没啦，你就不会再难受了。”

虞书的手顿了顿，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没关系。”

她昨晚其实就做好了准备，点开手机里的自拍视频——画面里的自己眼眶微红，却异常认真：“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记住，霍秀秀是你唯一在乎的人，还有个叫解雨臣的小花哥哥，对你很好。除了他们俩，其他人的话都不要信，所有让你痛苦的过往，都别去深究。”

萌鸡似乎叹了口气，声音软得像棉花：“好吧，幸好这颗丹药不会让你忘了我。”

虞书看着光屏上的遗忘丹，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指尖轻点，丹药瞬间出现在掌心。

她仰头吞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滑下，意识很快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又看到张起灵的脸，这一次，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那影像就像雾一样散了，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枕头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只是那双紧闭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和挣扎，只剩下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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