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惊鸿一瞥，宫中秘辛

夜，如泼墨。

三千城防营甲胄森然，铁蹄无声，如一条黑色的巨蟒，将整座宁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皇城司的精锐，在萧决的带领下，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直插王府心脏。

没有叫门，没有通报。

当靖王府的亲卫用攻城锤撞开那扇朱漆大门时，代表着皇室兄弟之间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彻底撕碎。

府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长廊之上，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慌乱的仆人。

萧决一身玄色劲装，手按在剑柄上，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几乎让空气凝结成冰。苏晚璃紧随其后，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静，但那双清亮的眼眸，却像最精密的仪器，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反常的细节。

“王爷，小心有诈。”她低声提醒。

这太过平静的场面，本身就是最大的陷阱。

萧决的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本王今夜，就是来踏平他这龙潭虎穴的。”

穿过九曲回廊，他们径直来到了王府的主殿。

殿内，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主位之上，独自对弈。他面容俊雅，气质温润，正是这王府的主人——宁王，萧景。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落下一子，抬起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皇兄深夜到访，还带着这么多兵马，是怕臣弟这王府，留不住你喝杯热茶吗？”

他仿佛不是被围剿的猎物，而是等待好友到访的主人。

萧决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一步步走上前，将手中的一份供词，狠狠地摔在了棋盘上，黑白棋子瞬间散落一地。

“萧景，你指使王德海，构陷东宫，意图谋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宁王萧景低头看了一眼那份供词，非但没有惊慌，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人证？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太监。物证？不过是一盆太后暖房里的花。”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目光直视着萧决，带着一丝悲悯和嘲弄，“皇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

“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尾巴？”宁王摇了摇头，笑意更深，“你错了。从你踏进这座王府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他拍了拍手。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声。

一名身穿金甲的将军，手持圣旨，带着一队御林军，从侧殿走了出来，与萧决的人马形成了对峙之势。

“靖王萧决，”那将军面无表情地展开圣旨，高声宣读，“恃权擅闯亲王府邸，扰乱京畿，着即刻缴械，回府禁足，听候父皇发落！”

圣旨！

父皇的圣旨！

萧决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才是宁王的后手！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来，并且提前在父皇面前演了一出“被兄弟逼迫”的苦肉计，请来了圣旨做护身符！

他不仅要脱罪，还要反过来给萧决扣上一顶“骄横跋扈，目无君父”的大帽子！

“萧决，你现在带人退出去，还来得及。”宁王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胜利者的姿态，“否则，抗旨不遵的罪名，你担待不起。”

萧决的手，死死地握住剑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可以不遵宁王的令，但他不能不遵父皇的旨。

今夜，他精心策划的雷霆一击，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化解，还反将一军！

整个大殿，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就在这剑拔弩张，胜负即将分晓的时刻，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宁王殿下，真是好算计。”

是苏晚璃。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份圣旨，也没有看那些御林军。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宁王的身上，以及他身旁那座紫铜三足香炉上。

一缕青烟，正从香炉中袅袅升起，散发着一股极其清幽、却又无比熟悉的香气。

“只是，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样东西。”苏晚璃缓缓上前，清亮的目光，如同一把无形的手术刀，要将宁王所有的伪装都剥开。

宁王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僵硬：“哦？本王倒是想听听，苏大人有何高见。”

苏晚璃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向了身心俱震的萧决，轻声问道：“王爷，你还记得这股味道吗？”

萧决一怔，这才注意到那股萦绕在鼻尖的香气。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双深邃的黑眸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味道……

他怎么可能忘记！

这是他儿时记忆里，最深刻、最温暖的味道！是他母妃——德贤皇贵妃，最喜欢用的安神香！母妃说，只有闻着这个味道，她才能睡个安稳觉。

自母妃离世后，这宫中，便再也无人用此香了！

“你……”萧决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宁王，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沙哑，“你为什么会用我母妃的香？！”

宁王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死死地盯着苏晚璃，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他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竟会被一个女人，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抓住了最致命的破绽！

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

他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怨毒。

“为什么？哈哈哈！萧决，你问我为什么？”

他一步步逼近萧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出了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最恶毒的宫中秘辛：

“因为，这香，根本不是用来安神的！而是德贤皇贵妃用来遮盖她身上另一种味道的！”

“你以为她是怎么死的？是父皇赐的毒酒？不！她是在去见你的路上，被我亲手……推下了摘星楼！”

“而父皇，就站在楼上，冷冷地看着！因为，她发现了父皇最大的秘密——他根本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他才是那个真正的……乱臣贼子！”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萧决的头顶，将他所有的认知、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信仰，都劈得粉碎！

他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了。

宁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笑得更加畅快，眼中却流下了两行血泪。

他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手，竟然只有四根手指。

“而我，萧景，当年那个躲在假山后看到一切的、七岁的小男孩，因为这惊鸿一瞥，被父皇……亲手斩断了一根手指，作为永远闭嘴的警告！”

“现在，皇弟，你还要……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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