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因为等不及
永定侯府
谢庭云已和常理同寝大半月，那鬼影再没有再他面前出现过。
照理说他能安安心，也总该能睡好一点才是。
可最近前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英国公府宋衔月那边要和他义绝，文书、婚书送去户政司，甚至户政司都派人上了门……
这桩桩件件，本就叫谢庭云无法心安。
而且鬼影的确没来滋扰他，却好似在府上各处飘荡。
每日都有下人议论。
不是撞见顾氏的鬼魂哭喊苦命，就是撞见宋暖言的鬼魂哭喊冤枉，要么是不知名的男鬼绕着原先书房飘荡，阴森冷笑。
下人们说的有板有眼，绘声绘色。
还有胆小的下人被吓的夜夜梦魇，哭着喊着来请辞，不要在这侯府当差。
谢庭云听着那些闹鬼的流言肝胆俱裂，比自己亲自看到那些鬼影还叫他浑身发寒。
每日里就蜗居在醉月轩内半步不出。
偶尔要出去，也一定拉上常理寸步不分开。
至于府上下人用莫测古怪的眼神看他和常理，怀疑他好男风还和常理是一对，他已经没力气理会。
面对着如今侯府糟糕的一切，谢庭云时时回想当初，每日都要反问自己一万遍，为什么要假冒兄长身份回来。
是猪油蒙了心吗？
那宋暖言有什么好的！
他无数次后悔到口中发苦，也曾在忍无可忍时抽过自己耳光。
但无论抽多少耳光，都已于事无补，终究不得不采纳常理先前的建议，派他去找佛法高深的僧人，
希望可以超度那些……阴魂，安定家宅。
谢庭云深吸口气，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养神。
过了一阵子，院内有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谢庭云朝外看去。
常理快步入内，对谢庭云拱手：“侯爷，找到佛法高深的高僧了！”
谢庭云陡然坐正：“哪里的高僧，道行够吗？真的行？”
“法光寺的住持智善大师，外头都传他天生佛性，能通天宫诸神、地狱阎罗，能安冤魂亡灵、助其往生！”
谢庭云皱眉：“听起来本事倒是不小，可这个僧人似乎不是那么有名。”
“是不如慧能、普济两位大师有名，但智善大师却是真正悲悯世人的高僧，他每一年都做法会度化冤魂。
京中有不少人家暗中找他做过法事，
原本家宅不宁，法事之后便如转了运一样，一切向好了！”
当下常理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告诉谢庭云。
比如张家儿媳难产而亡，丈夫当时却在外偷腥，惹得妻子冤魂纠缠丈夫数年，
最终在智善大师度化下离开阳间去投胎，还丈夫清静。
比如李家女儿失足溺毙，堂兄在岸边却见死不救，惹女儿冤魂纠缠，也在智善大师出手后解决。
还比如王家老母吃鱼呛死，儿子外出赌钱错过救命时间，惹的亡母冤魂怨愤纠缠……
常理一下子列举了十条八条，“都是这十数年间智善大师了结的人鬼恩怨，属下是在打探高僧的时候，
恰巧碰到一个以前受过智善大师恩惠的人家，他们告诉我的。
找这位大师准没错。”
谢庭云眉头更是紧皱，面色复杂：“当真有这样能通神鬼的人物？”
那会不会一眼就看透他，看出他做过的所有事？
如此一想，谢庭云脊背发凉。
常理劝道：“十多年解决这么多桩说不明道不清的恩怨，后续这些人家都一帆风顺，足以证明这位大师真的很厉害。
只是这位大师不在乎名利所以外头知道的人不多。
属下这几日打探高僧，听到人说起最近马上中元节了。
中元节鬼门关开，是阳间阴气最盛的时候，也是怨鬼最易肆虐的时候。
如今侯爷，和侯府的情况实在是……
现在已经这样了，咱们不妨一试，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谢庭云唇瓣紧抿。
长时间寝食难安，以至于短短数月他已瘦了好几圈，如今看着精神萎靡，曾经的英气全无。
常理看他面带犹豫待要再劝，谢庭云豁出去似地深吸口气：“那就找他。”
如果智善大师真的有那么神乎其神，那他了结了那么多桩人鬼恩怨，中间未尝没有像他这种情况的。
大和尚能看出一切又如何？
左不过多拿些银子堵上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谢庭云面容沉沉：“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要多少银子都给他，中元节前务必办好这桩事。”
常理应下：“那就为大爷……”
“三个，府上亡故这三人……都办。”
常理愣了下。
不应该是只办“谢怀安”一个就好，怎么还办三个？
难道顾氏和宋暖言两个的死，是侯爷……
谢庭云冷冷道：“现在府上闹的厉害，既然要办，那索性三人都办一办，一次性图个清静，你快些去吧。”
……
芳华阁
玉氏手中握着宋暖言曾送给她的玉簪日夜等待。
终于到了第六日，曹妈妈带来了消息。
“谢家那边找智善大师办超度怨灵的法会了，一次性为三人办，现在智善大师已经跟谢家要生辰八字。”
玉氏缓缓重复，一个字一个字，似乎从齿封之中迸出：“三个？”
曹妈妈低声：“是三个，三个人分别是谁，到时候生辰八字送到了，咱们一对照就清楚了。”
玉氏深吸口气，“好啊，好！哪天？”
“后日，七月十三，说是谢家那边抢着，要在中元节前办好。”
“那准备吧，后日去瞧瞧。”
两日时间平素眨眼即过，如今对玉氏却似难熬。
每天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挪动，她心里回想着这些年宋暖言承欢膝下的模样，恨得全身都疼。
她在心中默念：我的暖言，我绝不会让你白死的，只要确定了害过你的人，我必定叫他们千百倍偿还！
两日时间里，宋衔月则如往常一样，每日都来请安。
然后每日被玉氏冷漠地厉声驱赶，怯怯懦懦，委委屈屈地退走。
终于到了七月十三那一日。
玉氏一早就带曹妈妈还有几个心腹离开府上，往城外去了。
他们出府一刻钟后，宋衔月也带上荣娘几人随在后头。
马车里，青苗抱住宋衔月手臂，“小姐，你说夫人干嘛不叫那大和尚把生辰八字送来就好，
还非要亲自去一趟。”
“因为等不及啊。”
宋衔月隔着晃动的车帘看外面百姓川流不息，淡道：“就像，我也等不及，所以尾随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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