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乖巧
玉氏到达法光寺是上午，便被小和尚隐入幽静禅院内。
片刻后来了个身披袈裟的中年僧人，与玉氏打了声佛偈：“阿弥陀佛，多日不见，夫人清瘦了许多。”
“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
玉氏直言道：“生辰八字可送到了吗？”
“不曾，那位谢施主说，要等开坛时才送上三人八字。”
玉氏冷斥：“如此藏掖畏惧——”
要说其中没有心虚做鬼之事怎么可能！
僧人道：“夫人放心，等八字到手，第一时间交于夫人手上。”
玉氏沉沉吸口气，只得在院中等待。
白日里，她看着僧人们从禅院门前过，搬拿东西、法器、香炉等等，往前头去布置法坛。
玉氏其实心中不耐，“做什么安排在傍晚。”
曹妈妈低声回：“是说黄昏入夜时分，是阴阳交替之时，最适合做此类法事……智善师父也是为了像模像样……”
不然谢庭云又不是傻子，一打听，时间、地点、说法都和别的大师偏差太大。
不像回事。
谢庭云怎么可能相信。
玉氏面色更沉。
她的暖言该有最神圣庄严的超度法会。
等事情了结，她一定请道行、佛法最好的高僧为她办。
此思绪过脑海，玉氏眼眶失控地又泛了红，咬牙抿唇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傍晚一点点到来。
……
京城南郊有绵连两座山，都叫做雀枝山。
南峰稍矮山势缓。
北峰高峻，坡陡路险。
那法光寺就位于雀枝山南峰山腰处。
清风吹动树叶唰唰响，并带来清甜的花香。
宋衔月站在北峰更高处，转动瞭望镜，朝那南峰上的法光寺看。
“这东西真好，看的很清楚。”
寺内布局、花树分布、僧人来去搭摆法坛，披袈裟的中年住持摆手吩咐的动作都能看得清。
只是人脸稍微有一点模糊。
但已经足够叫宋衔月惊叹了——
毕竟这么远的距离。
“南洋来的东西，有市无价，怎么能不好？”
身后传来一道磁性轻笑，声线那般熟悉。
宋衔月微不可查皱了下眉，并不回头，继续转动瞭望镜朝其他方位观察。
容煜在慕容祺的推动下，轮椅停在了宋衔月身旁，手指习惯性地勾上宋衔月的衣袖把玩。
“这样的瞭望镜不知是多少军中将领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整个三军将领，也不过才七八人拥有，
霍家倒是大方，就这样给了你。”
容煜目光在宋衔月衣袖上的蝴蝶处停留片刻，又笑道：“不过你救了他们老爷子的性命，
他们赠你这样东西也是理所应当。”
宋衔月淡漠道：“我的事情你有不知道的吗？”
她最近这段时间行医，的确救了霍家老先生，这瞭望镜也是霍家的谢礼，不必想都知道是荣娘传给容煜知道的。
“大约还是有的。比如你每日如厕几次？”容煜似笑着打趣，目光却已掀起，落在宋衔月脸上。
还比如，她现在转了性，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宋衔月心中嗤笑一声“无聊”。
容煜见她没什么搭理自己的兴致，抿了抿唇，轻拉她衣袖：“看到什么了？”
宋衔月摆手躲避。
没躲开。
容煜捏着衣袖那蝴蝶位置又拉了拉：“给我看看。”
宋衔月还是无动于衷。
容煜就叹了口气，“好姐姐，你就给我也看看吧——”
宋衔月脑中似“嗡”了一下，心神动作都是微滞。
周围的风也好像在这一瞬凝住。
宋衔月侧脸低头，入目就是少年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
他朝她轻笑，那表情像撒娇像讨好，又似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可怜：“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让我开开眼可好？”
“……”
宋衔月盯着他，已经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荣娘、青苗以及慕容祺、风影等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想必他们都没见过容煜这副乖巧模样。
她也真是第一次见。
明明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装乖扮巧合该很碍眼难看叫人倒胃口才是。
可他实在长的太好看，面皮太过白皙，身形又太过单薄……
这样扮起乖巧来，竟一点不叫宋衔月觉得违和，反而被他这模样惹的心头一软，不忍不舍起来。
容煜又出声：“姐姐？”
“……”
宋衔月终是深吸口气，把瞭望镜给他了，并沉声说：“别乱喊。”
后面的几个人全都已经石化了！
纵然宋衔月自认经历颇多早不在乎别人眼光，
可自己身边熟悉的人露出那种震惊愕然的神色……尤其是青苗两眼放光，也叫宋衔月有些不好消化。
“好。”
容煜好性儿地应下。
在宋衔月稍松口气的时候，他又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下次只你我二人时再叫。”
宋衔月：……
容煜拿起瞭望镜朝那法光寺内看，只觉一股清幽香气扑鼻而而来。
那是宋衔月用瞭望镜的时候染上，留下的吧。
容煜原就不错的心情更加美妙，唇角都勾了起来。
宋衔月坐在身后大石上，那里荣娘铺了一块绣花垫子。
被身后的人看的实在不适，宋衔月没话找话：“你最近都不忙？”
竟然随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也不去宫中陪伴贵妃吗？
容煜“嗯”一声，又说：“还是有些事情要忙的，只是你的事情比许多事情都重要，我自是要来。”
语气和内容都很关心，再加先前叫“姐姐”，这话就有点暧昧了。
宋衔月听到身后青苗的惊呼声。
她暗吸气，后悔“没话找话”，果断沉默。
容煜“咦”了一声，“人来了。”
话落将瞭望镜交给宋衔月。
宋衔月将那瞭望镜搭在眼上，果然看到一身素服的谢庭云带着几个护卫进了法光寺中，正与那中年僧人见礼。
又是大半个月不见，谢庭云更瘦了。
他被僧人引去了大殿中——
神佛坐高台，双目微垂，似悲悯众生。
谢庭云接过智善大师手中清香，貌似虔诚地拜了三拜，又将香交回去，由智善大师插在香炉之中。
“大师准备的如何了？”谢庭云起身时问。
智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时辰到，施主送上那三人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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