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法会
谢庭云颔首应“好”，又与智善大师交谈几句。
看似询问法事灵验等机缘，实则试探智善大师是否能窥破天机，看出三个做法事的人背后因果。
智善大师回的真诚，言辞周全。
倒叫谢庭云看不出什么来。
最后只好本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思暂时定下心。
时光移转，很快到了法事吉时。
暮色蔼蔼风轻轻，智善大师手拿经幡到法坛前，示意谢庭云。
谢庭云便上前，坐在早先准备的一只蒲团上——
智善大师说这类法事最好在坟茔处做法坛效果最好。
可谢庭云怎么可能带他去那里？
甚至宋暖言都烧成灰了，哪有坟茔？
拒绝之后，智善大师就说要与那三人关系极深的近亲之人入法阵，也能勉强达到效果。
谢庭云心中自是抗拒。
但为摆脱“怨鬼”纠缠，又不得不答应。
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出。
一切就绪，智善大师双目闭合，低沉梵音从口中流淌而出：“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接着木鱼声响起。
节奏稳而空灵，如敲在人心最深处。
左右小僧垂首肃立，口中念念有词，并摇动手中金刚铃。
诸般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周围的风也逐渐变得阴凉紧迫。
谢庭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身子微綳，僵硬地窥探周围。
……
而此时法光寺院墙外，一把精妙的轮椅停在那儿。
容煜手揽怀中佳人细腰，俯首与她咬耳朵：“你的胆子原来还这么小。”
宋衔月脸色青白交错，额上甚至冒了一层细汗。
抓住容煜肩头衣裳呼吸不稳。
说她胆小？
就问谁从北峰被人带着“飞”到南峰来，而且还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能胆大？！
方才她看谢庭云进了法光寺，正拿瞭望镜细细观察。
容煜突然问了句“想不想到近前看”，然后也不等她回答，就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似的，
直接拉她跌坐他怀中，而后他们二人随着轮椅飞了起来。
宋衔月惊慌失措之下只能抱紧他闭上眼睛。
等感觉落在地面上再睁眼时，竟已到了法光寺院墙外。
宋衔月现在惊魂未定。
别说和容煜说话了，就是和容煜生气都顾不上。
容煜看她果真是被吓坏，心里暗暗愧疚了一下下。
他手掌落在宋衔月后脑勺，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肩窝，“我有把握才这样的……”
宋衔月缓缓深呼吸，闭上眼睛料理心情。
“我带你看看。”
容煜又说，单手转动轮椅往前挪了一小段，如同那日偷听玉氏时一样，两指捏青砖。
轻微的“咔咔”两声后，有三块青砖被抽出，正好就是他们二人面前的。
“喏，看吧。”
容煜两手捧住宋衔月脸颊，转向那空出的位置。
宋衔月的脸色犹然发白，却是视线一接触到里头就锁住不再移转，眯眼看起来。
容煜朝里瞧了两眼，视线转回宋衔月的脸上，耐心十足地看着她。
里头的一切，他并不太感兴趣。
眼前姑娘与他而言才是最美、最看不腻的风景。
两人所在位置巧妙，是在佛寺大殿一角后。
从三块青砖空隙位置看过去，正好可将法会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但寺中人即便回头，也很难发现此处缺了砖。
倒是个极好的地方。
里头的法会看似像模像样。
宋衔月看到，谢庭云面容冷静，实则落在双膝上的手已经捏紧膝盖，手背上青筋鼓起。
脸色也隐隐发青发白，显然万分紧张不适。
“……阿弥唎哆，悉耽婆毗…… 唵，嘛呢叭咪吽！”
随着披袈裟的中年僧人捻动佛珠速度越来越快，法坛上烛火飞速跳动起来。
似凝出人形轮廓，被风吹动时像在挣扎，扭曲，仿佛承受巨大痛苦，又似倾诉无尽委屈。
谢庭云面色更青更白，浑身都开始发颤。
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往下掉。
一个小僧上前，喊了他好几声“施主”，他竟都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到。
最后那小僧推了他一下。
谢庭云陡然回头，眼底恐惧和阴狠交织，倒吓的那小僧往后退了好几步，“施主？”
常理上前压低声音：“侯爷，这位小师傅要生辰八字。”
梵音、木鱼、金刚铃的声音都还在持续。
谢庭云忍下恐惧和慌乱，一手抹汗水，一手将怀中写好生辰八字的纸递出去。
僧人双手接过转去法坛上压在正中法器下，又回去自己原本位置念经。
墙外宋衔月分明看到，僧人压下法器的时候，已经将那纸张换掉。
想来，三人生辰八字很快就要到玉氏手中去了。
宋衔月目光移转，重新落回谢庭云面上，瞧谢庭云那惶恐颤抖的模样，心中冷冷一声哼。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
什么是心虚？
这就是了。
她兴致淡淡，不想再看下去。
视线收回，就对上容煜清清亮亮的眼睛。
容煜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唇瓣开合：“要走了吗？”
宋衔月深深看他一眼，点头。
容煜便将三块砖装回去，揽好宋衔月，手掌轻拍轮椅机关，利用机关内弹射丝线，
在山间树干上缠绕借力。
如同先前一样，重新往北峰山腰回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宋衔月这次冷静许多，但还是忍不住，紧紧抱着容煜的脖子。
等到终于落地，容煜笑着说：“果然一回生二回熟，这趟回来你——”
话没说完，宋衔月已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容煜微愕：“姐姐？”
宋衔月没有回应，很快消失在了山道上。
容煜：……
默默片刻，他挑眉：“真生气了？”
“你这么搞，谁能不生气？”
慕容祺摇着扇子走上前来：“正常人带个人飞檐走壁，翻山越岭，尚且叫人惊恐。
你这一个瘸子，坐着轮椅还不安分，带人翻山越岭的，把人家吓坏了。
你还嬉皮笑脸叫什么姐姐，没半点做错事的自觉。
姑娘怎么可能不生气！”
容煜“哦”了一声，眉心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慕容祺凑近：“这次我造神佛造的算是不错吧，谢庭云都上钩了，事情也顺利。
你没点好处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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