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
程乐深吸一口气,抱起用锦缎包裹的古琴"松风",随着引路太监向太极殿走去。
太极殿内,灯火通明。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觥筹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程乐低着头,安静地走到大殿一侧为乐师准备的位置上坐下,将琴小心地放在案几上。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喝声,殿内众人齐齐跪拜。程乐俯身行礼时,余光瞥见一抹玄色——祁晟就站在武将行列的最前方,身姿挺拔如松。
"众爱卿平身。"皇帝和蔼的声音传来,"今日母后寿辰,不必拘礼。"
众人谢恩起身。程乐悄悄抬眼,只见太后端坐在上首,慈眉善目,而皇帝身侧站着一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身着紫色官袍,正是当朝丞相赵芮。
"听闻今日乐坊准备了新曲?"太后笑吟吟地问道。
乐坊掌事连忙上前:"回太后,程乐师特意为太后寿辰谱了新曲,请太后赏鉴。"
程乐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起身行礼。他能感觉到无数目光瞬间聚集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尤为锐利,像是能穿透他的身体。不必抬头,他也知道那是谁。
"好个俊俏的乐师。"太后笑道,"那就开始吧。"
程乐应了声"诺",回到琴前坐下。他闭眼定了定神,再睁眼时,整个人气质都为之一变。指尖轻抚琴弦,一曲《鹤寿千年》悠然而起。
琴音初时清越如鹤唳,继而转为庄重沉稳。程乐全神贯注,修长的手指在弦上翻飞,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似惊涛拍岸。烛光映照下,他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唇角微微抿起,显出一种平日里罕见的专注与肃穆。
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琴音中。程乐在弹奏间隙微微抬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武将行列——
祁晟正看着他。
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里,竟含着一丝程乐读不懂的情绪。更让程乐惊讶的是,祁晟垂在身侧的手指正在无声地随着琴音轻轻叩击,节奏分毫不差。
程乐心头一跳,险些弹错一个音。他急忙收敛心神,却在接下来的演奏中,鬼使神差地根据祁晟手指的节奏,微妙地调整了几个音的时长。
这简直像是一场隐秘的对话。祁晟似乎察觉到了程乐的变化,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手指的动作更加明显了些。
琴音渐缓,最终以一个悠长的泛音结束。殿内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妙极!"太后欣喜道,"哀家许久未曾听过如此动人的琴曲了。程乐师,上前领赏。"
程乐连忙起身行礼,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太监端来一个锦盘,上面放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璧。
"谢太后恩赏。"程乐恭敬地接过,正要退回,却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这位乐师看着面生,不知师从何人?"
程乐抬头,发现问话的正是丞相赵芮。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让程乐后背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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