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
"回丞相,下官师从江南琴师林默。"程乐谨慎地回答。
"林默?"赵芮若有所思地捻着胡须,"可是二十年前名动京城的"琴痴"林默?他不是早已..."
"丞相。"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太后寿宴,谈这些陈年旧事是否不妥?"
程乐惊讶地转头,只见祁晟不知何时已经走出行列,正冷冷地注视着赵芮。
赵芮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堆起笑容:"祁将军说得是。老夫只是见这琴艺实在精湛,一时好奇罢了。"他转向程乐,举起酒杯,"程乐师,老夫敬你一杯。"
程乐不敢推辞,接过宫女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呛得他眼眶微红。
"好酒量!"赵芮大笑,"再来一杯!"
一杯又一杯,程乐渐渐觉得头晕目眩。他酒量本就浅,这几杯烈酒下肚,眼前已经有些发花。但赵芮似乎兴致极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程乐师年轻有为,不知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何人?"赵芮一边劝酒,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程乐强撑着清醒:"下官...下官自幼父母双亡,由师父抚养长大..."
"哦?那..."
"他不必再饮。"
一道玄色身影突然挡在程乐面前。祁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伸手接过了赵芮递来的酒杯。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赵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祁将军这是何意?"
祁晟面不改色:"程乐师明日还需为陛下晨起奏乐,若醉酒误事,谁来担责?"他转向皇帝,拱手道,"陛下,臣请准程乐师先行退下休息。"
皇帝看了看面色酡红的程乐,笑着摆摆手:"准了。程乐师今日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程乐如蒙大赦,连忙叩谢皇恩。他起身时脚步虚浮,险些跌倒,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小心。"祁晟的声音近在耳畔,低沉而克制。
程乐抬头,正对上祁晟近在咫尺的脸。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沉香气,混合着一丝铁锈般的冷冽气息。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眼睛,此刻竟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关切。
"多...多谢将军。"程乐结结巴巴地道谢,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祁晟很快松开了手,对一旁的太监道:"送程乐师回去。"
程乐抱着琴,在太监的搀扶下踉跄地走出大殿。夜风拂面,稍稍吹散了些酒意。他忍不住回头望去,透过殿门缝隙,看见祁晟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背影挺拔如松,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
回到住处,程乐将太后赏赐的玉璧小心收好,又用软布仔细擦拭了"松风"琴。做完这些,他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一株梨花发呆。
今日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祁晟随他琴音轻叩的手指,替他挡酒时手臂传来的温度,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呼吸...
程乐捂住发烫的脸,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将军如此在意。更让他困惑的是,祁晟为何会对他这般...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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