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

祁晟走近，竟在程乐对面坐了下来。他伸手轻触琴身，动作意外地轻柔。"桐木为面，梓木为底，岳山处有细密的断纹...是把好琴。"

程乐惊讶地抬眼，这次终于看清了祁晟的面容。近距离看，这位冷面将军的眉眼其实生得极为好看，只是那凌厉的气势让人不敢细看。此刻他专注地看着古琴，眼中竟流露出一丝程乐从未在武将眼中见过的...温柔？

"将军...精通音律？"程乐小心翼翼地问。

祁晟收回手，神色重新变得冷峻。"略知一二。"他顿了顿，"你方才弹的《春江花月夜》，后半段情绪转得太急，失了原曲的意境。"

程乐眨了眨眼，突然忘了畏惧："将军说得是。下官总觉后半段少了些什么，却不知如何改进。"

"江潮涌动后，当有月照平沙之静。"祁晟淡淡道，"你太急于表现技巧，反而失了曲中真意。"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程乐眼前一亮："多谢将军指点！"他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眼角微微弯起，颊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祁晟看着他，冷硬的面容似乎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站起身："明日太后寿宴，我会到场。"

程乐连忙起身行礼："下官定当尽力。"

祁晟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你的琴...声音很好听。"说完，不等程乐回应，便大步离去，玄色衣袍在风中翻飞，很快消失在樱花深处。

程乐站在原地，望着祁晟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有些发烫。

"奇怪..."他喃喃自语，"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祁将军，竟对古琴如此了解..."

春风拂过，又一阵樱花雨落下。程乐坐回琴前，按照祁晟的建议重新弹奏。这一次，他在高潮过后放慢了节奏，让音符如月光般缓缓流淌...

琴声飘远，一直传到宫墙另一端。祁晟站在拐角处，静静听着，冷峻的眉眼在无人处竟显出一丝柔和。

"程乐..."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刻在心里。

……

太后寿宴这日，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程乐站在铜镜前，难得认真地整理着自己的衣冠。他今日穿了一件新制的月白色长衫，衣襟和袖口都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竹叶纹样，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乐坊的掌事特意命人为他梳了高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衬得他面容愈发清秀出尘。

"程乐师今日这般打扮，怕是要把宫里那些贵女都比下去了。"同屋的小乐师打趣道。

程乐耳尖微红，低头整理着衣袖："莫要胡说。太后寿宴，自当郑重些。"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浮现出昨日在御花园偶遇的那道玄色身影。祁晟说他会来...这个念头让程乐莫名有些紧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程乐师，时候到了。"门外有人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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