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雨后乡间的田里一片郁郁葱葱，抬头望去又是晴空万里，晨光向人间挥洒，也落在了璀璨的宝石之上，发出耀眼如虹般的光彩。
她将宝石托在手掌，细细打量。神明大人说，这宝石没能带给那个人希望，没能救下她的命，她最初不懂，为什么一颗宝石可以让一个人类放弃自杀，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
神明没有收回宝石，而是留给了她，直到很多年后，她再次被命令前往人类生活的城市换取食物。
“你可以想想，他们需要什么，就去找到这些东西与他们交换。”神明如是说道。
于是她想了很久，几天几夜的时间全部用来思考，可是她学过人类的特点，却对于他们究竟有什么欲望太过模糊，她什么也想不出来，而神明已经离开，她也无法为自己的无能请罪。
直到突然有一天她想起，神明曾让她用宝石交换食物，她不知道人类需要什么，但是神明肯定知道，她可以用那颗宝石。
她来到人类居住的小镇，走到一处卖水果的小摊前，拿出宝石用和多年前同样的言语再次问了一遍。
这一次，宝石再次被拒绝了。
不过这次，人类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小姑娘，我这里所有的水果加起来都不值你的宝石呀！你如果饿了，就把这个苹果拿去吧。”
从那时起她似乎明白了，这颗宝石的价值很高，高过食物，而食物是维持人类生命的必要物，所以神明才会把宝石视作那个人类的希望。
生存的希望。
悸托着宝石朝向太阳，绚烂的光辉映入她的眼眸，在那双晶莹的瞳孔中异彩粼粼。
……“你用什么换了苹果？”
她举起了手中的宝石。
神明有些讶异，不过很快，他有些无奈地笑出声来，“你运气倒是不错。”
“人类，没有拿走宝石。”
神明点了点头，“是的，所以说你运气不错。”
“继续留着它吧，也许有一天，你还会用得上。”
……
就快要走到葛家时，卫辰珏越过围栏看见院中的两人，不自觉地慢下脚步。
悸朝着远处瞥望一眼，继续向屋子走去，不过，低头间蹲坐在屋外的另一个人引走了她的注意。
蒋云朝颓然靠墙屈膝坐在地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一副神游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蒋云朝。”
她的轻唤叫他回神，抬头看向背对着阳光的少女。
人类，总是会露出这种脆弱的样子，什么也没有，分明是实在的血肉之躯，却好像变成了一张空白。
“你想要放弃生存吗？”她问。
“什么？”怔愣中，蒋云朝对她突然的问题不明所以，“…不会啊。”
他瞬间就收回了刚才的样子，她想着。
“为什么这么问？”可转头一想，恐怕是昨夜的阵势对她也有不小的影响，蒋云朝笑了笑，“放心吧，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悸轻轻侧头，为什么会好起来，“她不会再自杀了吗？”
蒋云朝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如果一个盼头要实在到这种程度，那他当下也着实不敢妄言。
不是。从他的神情中，悸如此理解到，而在这时，她转身向后看去。
卫辰珏带着聂子谦进来了院里，“云朝。”他和蒋云朝打了声招呼，侧目又看了眼一旁的少女，见她的视线也在自己身上，眼神很快移开了去。
蒋云朝顺势起身唤他，刚想说些什么而眼见二人的神态。一时间忘了怎么开口。三人就这么互相看过去又移开视线的几下功夫，作为被忽视的第四人的聂子谦倒是看了个满眼。
“病人该醒了吧。”他率先打破了安静。
听他一问蒋云朝才立马反应过来，“对对，凌霁，聂大夫，卫姑娘先前醒了，李姑娘给喂了些粥。”先前见聂子谦真的把人从阎王殿给救了回来，蒋云朝已经给他改口叫“聂大夫”了。
“嗯，没事了，等午时换药那会儿再看脉，现在让她好生服药休息。”说完，他对着卫辰珏朝屋子抬头示意，自己倒是没有进去的意思。
许是屋外的声音已经传了进去，还没等卫辰珏再说什么，李尚嬬便推门走了出来，“卫公子，卫姑娘这会儿精神还不错，你进去看看吧。”
卫辰珏对她点了点头，转而又说“云朝，一会儿我有事同你商量。”才动身进了屋里。
蒋云朝看着悸，想了想，“你从昨夜起面色就一直不好，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却见悸摇了摇头，目光随着卫辰珏一直留在了屋门上，无奈之下只能暗自在心中叹气。
如今倒是就有个大夫在面前，不过以她的行事，恐怕不会同意看脉的。
转而朝着聂子谦说：“聂大夫，我请葛家再收拾了一间屋子，卫姑娘好转之前，你可否在此暂留几日？”
“他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聂子谦并不拒绝，“我正有此意在这停留一段时日，只是要麻烦你们一件事。”
“何事？”
“我需要你们有人把刑朗接过来。”一边说着，他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悸。
蒋云朝想起卫辰珏说过刑羽的事，心中自是叹息，转念想到刑朗的状态也同样唏嘘，他到底不是主动为恶，这一生，就当是还有赎罪的机会吧。
不过聂子谦的眼神倒是突然令他想起在邱县发生的事，那个壮汉山匪扬言要把姑娘带走，以及之后在山寨时刑朗对她殷勤的态度。
蒋云朝皱了皱眉，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身陷山寨那会儿万般不得已不说，那时他们都不把姑娘当作一个寻常女子，可她再不平凡也是个女子，哪有主动让她去和一个外男接触的道理。
“这里只有我和凌霁能去找他，等一会儿凌霁出来我会同他商量何时动身。”
遭到暗示下的拒绝，聂子谦也没什么反应，他心中有在意的人和事，但残忍的现实终会让他铭记，一厢情愿的结果只能是一无所有。
有些东西，终究是勉强不来。
他心中一刻不停地嘲弄着，为他，也为自己，却在抬头的同时对悸说了声：“多谢。”
少女轻轻转头，一脸不明白地看向他。
“…谢谢你，把他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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