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伙计连忙跟他致歉，“李先生对不住，看来今日绣娘是赶不回来了。”
那人摆摆手，“也罢，明日可能先排一个我的次序？”
“没问题，您大概何时方便，是来店里选料还是绣娘到府上量身皆可。”两人约定了一个时辰，伙计便送客离开。
反观方才那位客人，听有人担保了布品的质量也不再纠缠，只看着选中的料子爱不释手，一边又十分为难。
卫辰珏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他对掌柜以眼神示意，掌柜走向那个有些拮据的男人，和气地说道：“这位客人，天色已晚，本店临近闭门了，若是客人还有没瞧过眼的料子，明日接着看也无妨。”
“唉，”男人颇为无奈地感叹道，“我在南阳没见过这种料子，还想着可以给闺女买做嫁妆，可惜就是太贵了。”
卫辰珏一听，转头问：“您是南阳府人？”
“是啊，我家闺女以前到京城的大户人家做事，到年龄了，家里条件比以前好些，我们凑上点银钱接孩子回去，正巧路过这儿，听说寺庙要开法会。”
“正是，”掌柜接道，“这也是禄云寺独有的节庆法会了，就连皇上和仙逝的太后娘娘都亲临过，你们若是不急赶路，多留两日也好。”
男人有些犹豫，卫辰珏却在这时说，“禄云寺百年前由皇家亲提修建，之所以盛名在外，乃是因其几任主持的批字接连应验，坊间都觉大寺灵验，每年的各个法会都有众人朝拜。”
“既是千金要出阁，您不妨带家人一起上个香。”
男人听罢又感叹道：“真是这么灵的寺庙，那是一定该拜拜，多谢小哥指点。”
“不妨事。”卫辰珏说，“南阳府离此地路途遥远，云崖城聚集了不少大齐各地的特色，比之京城不遑多让，若是要为千金准备嫁妆，您可以慢慢挑选。”
“这里好东西是不少，可越好的东西它越贵，当初的恤银给闺女赎身都用得差不多了，唉。”男人看着手中的布料，十分惋惜的说着。
掌柜见到卫辰珏再次的示意，便同方才委婉送客的态度大有转变，他脸上堆起笑容，“原来是要准备嫁妆，佛曰慈悲，看我着相了不是，您不远千里去到京城，如今赶上盛节法会，这份慈父之心必该有福报，这样，您选好的尺头，我给您便宜些卖。”
“真的？”男人大为惊喜，“这…不会叫您亏了买卖。”
掌柜摆摆手，“一点布料无妨，就当是添个喜，在佛祖跟前积些福德。”
“哎呀，掌柜的大善，我、我真是，刚才还怀疑您的布是假的，真是对不住。”
“哎无妨、无妨，您慢慢瞧着，不急。”
而此时，卫辰珏又问道：“大哥方才说的恤银，不知是何物？”
男人略带憨色，挠了挠脑袋，“也不是啥特别的，南阳府靠南边的一片地方早年被朝廷征了，整座县城的人都得离开，官府出了笔让百姓安家的银子，就管这叫恤银。”
“可若是征了地，你们岂不是无家可归。”
男人点点头，“很多人都得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不过我家更早的时候就搬到杨县安家了，在那边也就剩个老房子，凭空拿了笔恤银，一直没用，这不是年前闺女来信说要赎身回家，我就带着银子上京城了。”
“您对闺女还真是不错。”蒋云朝适时插了一句。
男人则是感慨，“嗐，当年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只能卖了闺女，如今好起来了，对孩子就有些过意不去。”
“若是朝廷征地，往常应该会召当地的百姓做工才是。”卫辰珏又说。
“刚开始没招过工，也就前不久，官府贴榜招工，只是愿意去的不多。”男人说道。
“哦？这是为何？”对寻常百姓而言，既然背井离乡，有个活计不得比当流民强得多。
“那活不好做啊，”想到什么，男人甚至放下手中的布料，打开了话匣子，“说是要三年做起，做工期间不得归家，三年后工期不结就得再续。这都快赶上征兵了，不过多个几两银子，也就一些实在没出路的人家才愿意出人去干。”
卫辰珏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了向昶逸说过的情形。
“可流民众多，杨县岂不是会吃不消。”他又问。
说到这男人也露出了愁容，“以前还好，县令大人安置得妥当，可在他辞任后，新来的县令不管，城里就开始不安稳了，好在后来官府招工，虽然去的人不多，倒也解决了一些麻烦。”
“齐县令辞任？”卫辰珏神色一变，立刻问道。
“是啊，县令的独子突然没了，齐县令忧伤过度，最后辞了官说要带儿归乡。”
齐邵言…死了？
“唉，齐县令家的公子虽然平日不怎么着调，但好好一个年轻人，说没就没了，县令一夜间白了头啊，我就忍不住想到闺女，这不，就接她回家了。”
卫辰珏紧紧盯着男人，双眸尽是克制，“…何时的事。”
“近两个月前吧，具体哪个日子也记不得了。怎么，小哥也认识齐县令？”
“…不。”
见状，掌柜上前揽过了话茬，“哎，您二位光顾着说话了，不知料子挑得如何，这位客人如果要买成衣，还请到里边看看。”他叫来伙计照顾柜前，自己引着卫辰珏三人朝后边的房间走去。
齐邵言怎么会突然死了，他们离开的时候分明好好的，卫辰珏转身时的眉间暗沉，那人说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正好和他们离开杨县的日子相近。
难道是和他们关联，内卫一路查到杨县进而杀人报复？
不，怎么会，若真是如此为何单单放过齐县令？可那人只说了辞官，并不知后续，万一齐县令也惨遭毒手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内卫怎么会知道他们去过杨县？
“凌霁…”
“凌霁。”
卫辰珏回过神来，他们站在一间内室，蒋云朝神色间担忧地看着他，“凌霁，你怀疑齐公子的死有蹊跷。”
“…”他摇了摇头，甩开了脑中的乱麻，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乱了方向。
而他们不曾留意到，在他身后还有同样陷入了沉思的少女。
(https://www.24kkxs.cc/book/4241/4241418/11111042.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