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
他们曾经来到一座人类的城市，在那边的郊外居住过很久。
神明说，她应该学会认识寻常的人类群体。
这座城市里，有一位贵族家世的女性十分出名，神明说，她是个喜欢做善事的人类。
她经常为城中生存困难的人们提供食物，到处为他们介绍生计；她把城外一座破旧的建筑翻新修建，恢复它曾经的用处——慈幼院，神明说，那是给无家可归的孩子提供的庇护之所；她每年会招募闲适的人们，做特定时节繁忙的农活，然后给他们钱财……
神明说，或许是因为她的存在，帮助这里的人类常年都能生活得快乐。
快乐？什么是快乐，她并不明白。
但是，神明应该很认同那些行为，他从来不拒绝女人的交流，会笑着与她说话。除了，神明不允许她靠近房屋。
他们的交往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女人提出想要进入房屋，想要和神明，离得近一些。
神明拒绝了。
女人再三询问缘由，最后，神明仁慈地告诉她，自己是灾厄的化身，是人类不可触碰的存在。
于是女人说：
“我一生所做的一切善事，难道都不足以让命运眷顾吗？”
神明则告诉她：“命运会眷顾于你，但世界的法则，于所有人平等。”
……
林子里，突然变得痴狂的男人，疯疯癫癫地跑向了远方。
抬头看着顶上被树荫遮蔽的天空，她的气息再次发生变化，周围的草木渐渐恢复了自由生机。
“你…”
姚江感到自己的身体依旧十分沉重，同时忍不住对卫辰珏侧目，刚才那一阵，她连呼吸都变得低闷，可他，甚至还能抢去救人。
难道是因为他的灵魂？
即使变成了卑微的人类，也依旧是能与神格相配的高贵之魂吗。
感受着心潮起伏，她渐渐握紧了身侧的拳头。
悸转眼看过去，说道：“法则与世界创建并存，神明诞生于此，哪怕形神俱灭，法则也不会消失。逃避也好，抗拒也罢，它依然会视万物平等。”
“而你，”她看着姚江僵硬的模样，一步步走近。
“你对神明的意义一无所知，肆无忌惮地诉议尊者，你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姚江，你本就是诞生于这里的人吧。”
“…”姚江盯着她，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继而唇角轻翘，说道：“怎么，我是该仰慕你出身高贵，还是倾羡你一人独自活了下来？”
悸沉默了一瞬，“你知道那场战役。”
“呵，你如此骄傲于自己的身份，我又怎能不去好好追捧一番你们的‘光荣’。”
姚江将手臂抱在身前，“不过可惜，你如今自轻自贱地跑去追随人类，也不知对那位而言，究竟该高兴还是会遗憾。”
她一边说，一边将视线移到被几人围在中间的卫辰珏身上。
他正撑扶着卫夫人靠在自己身上，旁边卫澜汋在慢慢地一点点喂水，“不行，我们要离开这里，赶紧找到大夫。”
经过这一番折腾，卫夫人的身体状况愈发危险起来，她像是处在半昏半醒之间。向昶逸狠下心掐住人中，必须要恢复清醒，否则人会更危险。
卫夫人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的一条缝，状态简直比卫辰珏刚在地牢中找到她时还要差，视线中只有模糊的一切，连人的样貌都看不清。
“人类到底是脆弱的东西，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大限将至了呢。”姚江瞥了眼他们，散漫地说道。
悸没有回头，却说，“你早该想到，她的身体撑不过多久。”
姚江耸了耸肩，“又如何呢，就像你说的，世界的法则不是轻易能变的，生死亦如此，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救她。”
不过，她突然露出奸邪的笑容，用不高不低而在场刚好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以你的力量，要延续她的生命，肯定很简单吧。”
听到她的话，几人都转头看了过来，姚江幸灾乐祸地看着悸的面容，想从那张淡然的脸上看到一点变化。
但令她失望的是，悸只是平淡地侧身，没有丝毫为难地说：“她的时间到了。”
“可是，她说你能救大伯母，你是不是能救她！”卫澜汋焦急地喊道。
“违背生命的法则，要付出代价。”她说。
“什么代价，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卫澜汋继续问。
姚江嗤笑一声，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没有资格承担代价。”
“我…”卫澜汋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可接着又说：“能不能先欠着，等我以后弄到银子了就还你，你先治病救人。”
银子？
噗！姚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她居然认为你要像个大夫一样给人治病。”
“什么意思，她难道不是大夫吗？”
“我何时说过她是大夫。”
“那你胡乱扯什么！”卫澜汋气愤地瞪了她们一眼，以为对方纯属是在耽误时间。但卫辰珏没有移开目光，镇定地问道：“你救人的条件是什么，能否让我承担？”
哦？姚江的嘴角出现玩味的笑容，回想起刚才他的行动，说不定，以他的灵魂，还真有这个可能。
“你也不能。”悸说道。
姚江直直看进她的神情，却最终什么也没瞧出来，她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像是好心似的为他们解释道：“如果不是有资格的人自愿担负，就只有施术者自身来付出代价了。”
“换句话说，卫辰珏，她只要想，可以帮你们任何人做任何事，但是每一件事，都必须付出代价。”
而她话音刚落，喉中的空气被瞬间截断，脖颈被人紧紧捏在手中。
“咳、咳…”她挣扎着想要挣脱，然而周身的气压骤然下降，整个身体逐渐变得麻木，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不想…知道…，人、类，有…多么卑…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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