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几人虽是一路同行，但目的地并不一致。
蒋云朝为了到处走走，以便能为这一带画下舆图。
春妮主要带卫澜汋去找相熟的人家，为照顾半岁大的孩子取取经。
而卫辰珏和悸不过顺路，他们也要去镇上，只是不能坐马车，这才走着过去。
于是乎，到了地方，春妮给他们各自指了路，就此分开，卫辰珏二人的脚程便顿时加快许多。
主要是想给悸置办几身衣裳。现在她身上穿的是春妮的，大小不说，布面陈旧发灰，甚至还不如他们最初给她用的那身。
悸对于自己身上穿的什么并不在意，但卫辰珏本就有换新的想法，加上刘母一大早，看到悸就不停念叨：“好好一个水灵闺女被这灰东西给糟得呦”。
就惹得卫辰珏决定提前置办。
也刚好，刘猎户父子不太懂兽皮的买卖，想寻卫辰珏定个底；但卫辰珏知道，这东西看地方，不同地儿就有不同价。几人一合计，那就一起去。
只是两人这特殊情况，没法儿和普通人一起坐马车，倒也不曾详说，只说想一路看看风景，叫刘盛可以先买东西。
一旦加快脚步，卫辰珏感到自己要跑出最快速度，而身边的少女像是轻描淡写地跟着，主要还在观察他的情况，谨防发生什么。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无所顾忌的，像飞一般投身远方。
……
“啊，卫公子！…呃，卫公子…”
刘盛远远见到二人，招呼着朝他们跑来，却一到跟前，就见弓腰俯背、气喘吁吁，两手撑着膝盖的卫辰珏，和在他身边一脸淡然的姑娘。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很容易让人想歪。
如果不是刘盛见过悸一手抓住了野猪，把它的脑袋狠狠按进地面，再起来野猪就死了的场景，谁都会想这二人刚才是怎么来的，才会把男人累成这样。
卫辰珏朝他摆手，有一句没一字儿地，叫他带路先去店里。
路上他一边调整气息，一边对着身旁问，“方才的速度，在你眼中如何？”
如何？
悸看向他，“在人类当中，你是很强的。”
“那若是超越常人呢？”
她不禁停下脚步，“你想超越，属于人类的范围？”那双银灰色的瞳孔中，深深照映出，男人不断滴落汗水的鬓角。
“嗯。”他却是带着坚定的，对她点头承认。
“为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战斗。”他说。
“…”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但卫辰珏就是能明白，她眼中诉说的，是不可能。
“公子，到了！”
二人转过头去，那边刘盛站在一家店门口，正招手引他们过去。
卫辰珏没再说什么，转身从少女的面前走过，留下她在原地没有动作。
和她一起战斗？做什么？对抗乌伦和圣官大人吗？
怎么可能，就连姚江，他都不是对手。
他的确可以从人类，慢慢修炼到能与神抗衡的地步，但那需要时间，十分漫长的时间。
但他们没有时间了，或者说，她就快没有时间了。
悸伸出右手，静静注视着，整条手臂上的神印都已消失，也许之后的每次战斗，都会触发神罚。
她必须，在这之前除掉乌伦。
正如卫辰珏所想，这一带的兽类并不丰富，兽皮多是从北边运，当然，在民间需要用到的地方不多，也算不上天价。
野猪皮也不算兽皮中最好的，随后和店家谈下五两银并四百文钱，而獠牙则卖了二两银子。
别看换成银子的数额不多，于民间而言，这些价格就是适宜，还能作为刘家至少半年多的花用。
只这些东西若制成了成品，价钱就会翻倍。
卫辰珏少有看到如此初始的交易，在他过去的层位，所有到手的东西，从没有过用铜钱计算的。
看着刘家父子掩不住的欣喜，又想起昨日院子里分肉的场景，他现在倒是有些理解，蒋云朝每次精打细算时的神情了。
他转身离开了店铺，悸依然只身在外面等着。
“是我妄言了。”
少女抬头朝他看来。
“说什么超越常人，我却连常人究竟什么样都不晓得。”他说着，似嘲讽般垂头笑了笑。
“但是，你是人类。”
你是人类的身份，该是明白人类的。
他却说：“是人，就一定了解人吗？”
“…”
她渐渐睁大双目，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我自幼随父兄闯于冀北沙场，自诩比只于京城享乐者更为见多识广，却少有留意过，京城之地，天子脚下，那些不同于官宦、勋贵的形形色色之人。”
他望向少女平淡的面容，轻轻握住她的右手。
“我说想与你一同在世间走走，却不知，这世间本就在你我身旁。”
悸的眼睛一瞬不移地停留于他，仿佛有光芒暗流其中。
话说着，刘盛和他爹从店里出来，足足一次就得了七两多银子，叫这乡下汉子忍不住紧捂胸前的衣领，生怕别人不知这儿放了钱似的。
刘盛去到旁边赶马车，可刚驾上回来没两步，高马突然惊起，双蹄一甩，直冲前方的卫辰珏撞过去。
“公子、公子！”刘盛慌乱地拽紧缰绳，却根本止不住狂热的畜生，刘父一见奔来的惊马吓得躲窜，一边嚷着喊当心。
悸没有动作。
卫辰珏下意识朝惊马看去，一把将悸拉向后边，脚下一蹬飞身上马。
他抽出短刀，割断了连接马匹和车身的绳子，叫刘盛赶紧离开，两手紧紧拉住缰绳，驯服它安分下来。
道路上，人们相尽躲避，尽可能离发了疯的马远些，一时间移不开的小摊没辙，摊主瑟瑟蜷缩身子，又想保护货物。
而空出来的地面上，除了奋力安抚马匹的男人外，只有一个面不改色的少女，驻足在疯马当前，任他人如何呼唤，依旧毫无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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