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卫辰珏在心里默默叹了声气，却还是得继续找人。
他让刘盛留下来看马，把配来的药给马服下，待到生效，马醒来也能好了，到时候再拴好车，等他们回来。
自己则带着悸和刘父出发去北边。
“张寡妇？居然是她家的小崽子！”刘父得知他们要找的人，不禁惊讶道。
卫辰珏想到村民经常来这个镇子，应该也是熟悉的，便问他可是认识。
刘父忙不迭地点头，“张寡妇就是俺们那一片儿村子的人，不过是嫁过去的，嫁到了张家村。唉，也是个苦命的人儿。”
刘父告诉他们，张家村有一户人家有兄弟四个，张寡妇嫁的是老三。公婆去世后，兄弟们分了田地，一直也没啥事，不过张寡妇当时只生了两个闺女，叫老三家有些下不来面儿。
直到后来张寡妇又怀上了，结果出了个意外，张老三人没了！
祸不单行，孤儿寡母的一家子被其他兄弟找上门，他们说老三没后，老三家的东西就该还给他们。
反正，在经过一段时间纠纷后，张家把张寡妇连带两个闺女赶出了门。
然而张寡妇走后，十月怀胎还真就诞下了一个男婴，她带着孩子回村，想讨回家产，不料张家兄弟又说，这孩子不是张家的种，总之一来二去就是不认。
一路听着刘父的讲述，卫辰珏深深地皱紧眉头。
“若真是那几个孩子偷的钱，俺…唉。”刘父脸上也不好受，这一片村子的人谁有不知道张寡妇的，但凡心好些的都不免同情。
却没想到她家的孩子，竟然干上了偷窃的行当。
三人一路走到这所谓的“贫民窟”，地方不大，也就一条短巷两边，有些个不大的破旧屋子。
刘父只知道张寡妇，但对于他们住哪就不清楚了。卫辰珏踏进巷子之时，便问向头一个坐在巷口的叫花子，张寡妇一家在哪。
叫花子抬头，本想以一贯的泼皮无赖作风，耍个滑头要点银两，却在看见男人一双肃穆眼神之时，浑身打了个冷颤，二话不说给指了位置。
而卫辰珏走前，倒是扔给了他一角碎银子。
张寡妇住在最里面的一处屋子，和他们一路过来见到的相比，大概也是最小的一间。
屋檐早就破出数个大洞，窗户上全都没有窗纸，所谓屋门也不过是缺了大角的木板子。
而当他们推门进去，却在满是淤泥、灰土和腐烂物的气味中，闻到了一股参着米、肉和药香的味道。
见到来人，里面一大两小三人立刻站起身，一把将孩子护至身后的女人，警惕地问他们是谁，来干什么。
卫辰珏看了眼她身后一个躺着的孩子，还有地上纸袋里的包子，和两碗没吃完的米粥，对妇人说：“我们来拿回银子。”
“什么银子，这儿住的都是穷人，哪来的银子！”妇人却立时呛声。
“张家的，你家孩子拿了俺的钱袋子啊，这、这…”刘父赶忙上前想解释，却不想张寡妇直接驳斥回去。
“俺家孩子啥也没拿！拿你银子你当时怎么没抓到，现在来泼脏水！”
“有人看到了呀，而且要是没拿银子，这包子、粥…”
“买包子和粥的钱是俺在街上讨来的，不是你的银子！有人看到就叫他过来说，哪只眼睛看到的，啊？”
“你…”
刘父不过是知道邻村发生的事，但张寡妇本人，他们过去也没怎么打交道，哪知是现在这副泼赖妇人的模样。
卫辰珏见在妇人身后，小一点的男孩紧紧抓着她的衣摆，而大一点的女孩站得靠后。
他没说话，却是提脚往前走了一步。
一霎那的功夫，张寡妇和孩子猛地一颤，而最后面的小女孩，更是直接朝斜后方移了两步。
他径直走向女孩身前，张寡妇连忙伸手拽他，男孩也一起扯他的裤子。
“你干什么！俺们什么也没拿，有事你冲俺来！”她叫嚷着。
可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哪里能拉得动一个习武的结实男人，卫辰珏依旧稳稳来到女孩面前。
孩子两手攥着拳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瞪着他，身体已经微微颤抖，却就是不躲开。
但卫辰珏的视线不在她身上，而是对准其身后的一块地板，有一处明显是破损后安回去的一块。
他绕开女孩弯下身，直接掀起木板，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俺的钱袋子！”看到他手中之物，刘父立即喊道。
见这人赃并获的场面，张寡妇满眼不甘，却只能无力松开手，颤颤巍巍地退后两步。
然而，刚才害怕得一声不吭的小姑娘，此时却一转身，拉扯捶打起卫辰珏，没有力量的拳头一个接一个落在男人身上，又一边撕着嗓子大喊。
“还给我们！还给我们！滚出去！把钱还给我们！”
张寡妇还没反应过来，小男孩也冲了过去，和大孩子一起挥拳攻击，也一同声嘶力竭地喊叫。
“畜生！还给我们钱！出去，滚出去！”女孩一边打，一边去扯他手上的袋子。
而站在外围，原本不过默默注视的少女，此时目光在逐渐变得停滞。
……“世上为什么要有这种神明！”
“若没有你…没有你大家都不会出事！”
“滚开！”
“不要过来！”
“不要靠近我们！”
“灾厄神！”
……
卫辰珏一震，他猛然转身，急速伸手，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少女的手臂。
只见她倾身向前，一手直指女孩的脖颈，指尖离皮肤不过一寸。而一双银灰的眼睛，直瞪前方之人，面无表情，却极尽寒凉。
“悸。”他有些惊讶，只能用力握紧她的手臂，阻止她进一步向前。
男孩呆滞地忘了动作，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二人，女孩则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面露恐惧，双唇颤抖。
“神明大人，为什么，阻止我。”
她说。
卫辰珏一愣，看到少女的眼睛无神，仿佛失去了光泽。他猛地一扯，将悸拉进了怀中，两手环着她的身体，紧紧抱住。
“没事的，悸，没事的。”
“他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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