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这话一出，一桌子人的脸色立马都不好了。
仔细一个个看去，却又相当不同。
刘家父子脸上是尴尬，他们也以为悸是卫辰珏纳的小，但有些话明晃晃地说，肯定会让人没面子，王二拾还以为是个多寻常的事儿呢，就能和其他男人说来玩笑。
向昶逸没什么表情，温宝晴则皱了眉头。但至于说脸上最难看的，莫要属卫辰珏和蒋云朝二人。
卫澜汋不禁陷入沉思，突然意识到，她对自己兄弟和悸，从未想过一个明确的关系，为什么呢？
夫妻，夫主和妾室，男女情人，这些定义好像都不适于他们，甚至引不起人对于此类的畅想。
她的视线慢慢移到悸的脸上。
或者说，看着她，总会让人想不起这些东西，仿佛所有的情爱都与她无关。
神吗…
若世上真有神明，也就是这副模样了吧。细看毫无瑕疵，却也无形无感，无欲无求。
“好好吃饭，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了。”刘母刚巧端着碗路过，一筷子敲在王二拾头上。
王二拾也不是全然没眼色，只不过是开女人家玩笑，在一群小子间就是常态，他也没想到富贵人家的公子这么没趣儿。
至于悸，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事实上她甚至没在意，更没听懂那句话，但就算是明白，恐怕也不会有感觉。
而过了没品位的插曲，这顿饭对一些人来说，依旧吃得食不下咽。
原因还是王二拾，他夹菜吃进嘴里时，喜欢顺口嗦一下筷子，尤其是吃到酱香浓郁的肉块，像是要把纹路里的汤汁儿也吸走似的，那嘴里嗦巴的声音，都快赶上公鸡打鸣了。
乡下人围一桌子吃饭，可没有用公筷的讲究，刘家父子倒是习惯，但旁的人，哪个见了不会感到不适？只得尽可能挑王二拾不怎么吃的菜夹。
好在是一顿饭少吃点，对他们也没负担。
其中到也有一个另类，就是卫澜汋。
她毫无顾忌地想吃啥夹啥，就连王二拾一个劲儿伸筷子的红烧肉，她也叨了不老少。
向昶逸、蒋云朝和温宝晴，都不禁带上佩服的目光，看她流畅的动作和旺盛的食欲。
这些人异样的举动，却有被悸留意到，她见卫辰珏对某几样菜几乎不动，却并不明白缘由。
她不理解人类在日常小事中的嫌弃之心，甚至没在意他们态度上的变化，毕竟还有卫澜汋、刘家父子行事照旧，无法显现出一种典型的排斥。
但她知道人类为了生存有益，吃饭不该挑食，于是将自己碗里，卫辰珏不夹的几样荤菜拨给了他。
“…”
众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卫辰珏，他想说什么，可抬眼就见向昶逸不断使来的眼神，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看懂了。
“你小子想不想追姑娘了？想就别拒绝。”
“…”
而在刘家父子和王二拾眼里，她的举动相当有暧昧的含义。不过对于刘盛，倒是突然发现了问题，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自家亲戚。
卫辰珏唇齿欲动，到底是把话咽了回去，收下这份好意。
却令他更为吃惊的还在后头。
悸刚好是坐在卫辰珏的左边，其实她伸手夹菜没太大妨碍，只要左边的向昶逸别碰到她就行。只不过春妮一来就把饭递到跟前，她也就没拒绝。
现在菜都拨给了卫辰珏，自然是可以再夹别的。于是又一个全然没有嫌弃感的人，开始自如地扫荡起桌上的菜肴。
果然啊，卫澜汋心想，她就应该成为神明。
……
一顿饭下来，刘母喜滋滋的带着女儿收拾碗筷，张寡妇也帮忙干活。
她乐的是听儿子说，自己做的菜很受那天仙儿似的姑娘喜欢，一个人饭都吃了五碗。
先前还觉得，那姑娘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还担心乡下没好东西，啥都入不了她的眼。吃得多好啊，她都有心情开始想明儿个做啥了。
而院里纳凉消食儿的几人，忍不住谈论起饭桌上的事。
一听向昶逸带着异样的语气，对自己表示佩服，卫澜汋不屑地嗤了他一声。
“出息，也就大伯父太给你家面子，要是把你扔军营里，早就该习惯大盆菜，那儿可什么吃相都有。”
向昶逸皱了皱眉，“你们不是单独用膳的吗？”
“你当军营是府邸呢，除了主帅，其他将领通常也会一起吃。再说了，就是大哥和阿珏，也没有一进去就当将领的啊。”
她瞥了眼卫辰珏，不知道他刚才装腔作势些啥。
卫辰珏则是移开了视线，倒不是他真不能接受，只是那人没有规矩，他在悸的身边，下意识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对此不在乎。
“…阿、阿钰也…”向昶逸表情有些难看，似是难以置信。
卫澜汋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在她印象中，每回见向昶逸出现在卫辰钰身边，都像他的狗腿子似的，这会儿又是什么表情？矫情。
蒋云朝却是惊讶地问道：“汋姑娘，你居然入过冀北军？”
“那当然。”她不以为然地笑道，“我爹可是护军将军，把我弄进去当个兵算什么。”
“别胡说。”卫辰珏瞪了她一眼，“大齐律例中没有明禁女子参军，再者汋儿并未领兵，冀北军环境特殊，对这些也不讲究。”
其实在大齐立朝之初，三面环敌，其中南蛮未显，但北狄张狂。冀北军势起前，北境向来是守得一阵城破一阵，就是女人都得时刻准备拿起武器。
那时参军可不是为了做武官升迁，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谁有那闲心专门立一条，女子不得参军的规矩。
卫澜汋倒是饶有兴致地对悸说：“阿珏肯定没想到，他在那矫情半天，你却根本不嫌弃那家伙。”
“嫌弃？”
“唔，不就是他们说的，觉得他吃相不雅，嫌弃他口水沾进了菜里。”她说得直白，还被温宝晴暗中掐了一下。
“为什么？”悸却不明白，这是什么令他们排斥的原因。
蒋云朝一愣，犹豫着想解释，“就是，用膳的仪礼规矩，筷不入口、不沾底…”
她想，原来是人类给自己定下的规则。
“哦。”便如此回应，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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