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可若是内卫知道这里有神识，定不会轻易放弃。”
为达目的，姚江肯定会不择手段的进攻，只怕到时候，东临府会变成战场…
卫辰珏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暂时不能让他们留意到化境观。”
蒋云朝一听便明白，“鱼目混珠，让他们以为，我们的目的是另一件事。”
而能用之事，刚好就是东临郡王府，想夺取权力。
“不光是晋东军和郡王府，姚江还看不上这些，不一定能免去她的怀疑。”
“还有什么？”
卫辰珏突然和他四目相对，眼中的决意昭然若揭。
“你是想…”
悸并没有离开郡王府，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再跑得更远，只能找到一处罕有人迹的湖边假山，让自己躲进里面。
选择吗…
这些时间里，她也开始做“选择”这种事了。
选择认同卫辰珏的想法，还有救这个人类…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犹豫，开始怀疑，做的事究竟是否正确，没有了过去一往无前的信念感，一切都在打破规则。
惶然的，她突然很想，能够快一点找到答案。
……
待到痛感消失，外边的夜色也悄然降临，悸没有感受到威胁，便继续留在原地，闭目沉睡。醒来时，一夜已经过去了。
天光还未显白肚，她踏着湖面飞跃，绕过了几处小院，来到郡王府准备的客房。
侍者尚未换岗，院中只有一个形单的身影，坐在廊下，眺望着日月交升。
偶尔有一下，他的脑袋惯性向前倒去，然后瞬间清醒。这一路只有宿醉一宿，其他时候再未休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那里，你们都是这般受训的吗，也难怪能练得如此强劲的体魄。”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女，沉默了一瞬，而说：“对不起。”
她偏了偏头，“为什么，道歉？”
“让你受伤了。”卫辰珏说。对不起，他无法抹去的私心，害她又一次置身陷进。
悸上前走去，来到他身边，问：“救他，是错的吗？”
卫辰珏笑了笑，他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对她而言无论是非对错，于他，只会是正确。
“我想知道，神明大人为什么要救他。”她说。
“但我不是他，无法告诉你答案。”
悸点了点头，她知道的。
“如果他只是一具尸体，你还想救活他吗？”她又问。
卫辰珏摇了摇头。
“为什么？”和那时一样，他也没有要求她救他的母亲。
他低下头，唇边挂着轻柔的笑意，“也许对常人而言，很难设想行逆天换命之事，再如何舍不得生离死别，也不敢违抗天命吧。”
若非有人踏出了第一步，又怎会轻易说出渴望，让它继续变成现实。
而正如她所说，神不会保护人，他们维护的是法则，那常人求神，又能换来什么呢？
正说着，外面跑来了一名侍者。
“啊，您醒着…，卫三公子，快，卫大公子醒了。”
卫辰珏一惊，从廊椅上蹭地站了起来。
“是真的，您快去吧，小的会去叫蒋公子。”
也不等他说完，卫辰珏已经拉上悸，迅速跑了出去。
……
屋中聚集了不少人在，郡王夫妇、岳先生、向昶逸、聂子谦，还有比他们早到一步的卫澜汋、温宝晴和向琉苒，甚至连卫澜沁都下床赶了过来。
卫辰珏进门时，大家兴奋地唤他过来。层层人像之后，那个躺坐在床榻上的男人，面如冠玉，眉眼处和他有七八分相像，正目光柔和的笑看着他。
许是近亲情更切，不敢上前，像要找到一根浮木，无意识地紧握那只手，他所有的渴望、喜悦和不安，尽数落在身边之人的眼中。
又见卫辰钰朝他招了招手，“阿珏，来。”他才刚醒，声音还稍显沙哑。
卫辰珏像是被提线的傀偶，木讷地三步并两步来到床前，而后再次听到了，无数个梦境中不断追寻的声音。
“辛苦你了，阿珏。”
这一霎那，仿佛连在身上的那根弦，断了，他的身体突然一晃，眼睛被黑暗侵袭。
“阿珏！”
却不过眨眼间，大臂传来一阵疼痛，他睁开双目，头上有些晕眩，再一看自己的身体倾倒，是悸在旁边扶着，而疼痛感也是来自于此。
“阿珏，怎么了？”带着沙哑的音色，卫辰钰担忧地问道。
卫澜汋这才想起来，“他好几日没合眼了。”
聂子谦上前，拿起他的手，抚在脉上，“心脾两虚，少睡眠，你该休息了。”
卫辰珏晃了晃头，想把困意甩出脑中，“我没事。”
“还是去睡会儿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阿钰这里有我们呢。”向昶逸说道，其他人同样相劝。
“不能睡。”却是在这期间，不和谐的话音自少女口中说出。
“卫辰珏，还不能睡。”还没有到时间，不能结束。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借着她的力道，努力站直了身子。聂子谦立刻没了声，并让出了位置；但她的话，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你这是做什么，表哥需要休息，你想让他坏了身子吗！”向琉苒率先发难。
卫澜沁对她同样没有好印象，“休得胡言，赶紧去带阿珏歇下。”
沈明周夫妇则以为，她是想让卫辰珏留下来说话，也相继劝了两句。
只有卫澜汋和向昶逸，猜到她这么说的原因，可是已经很多天了，况且，卫辰珏看上去也有些吃不消。
“要不，先缓两天吧。”卫澜汋踌躇道。
“别说了，我没事…”知道她正在遭受为难，可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说话都得缓一缓，更遑论语气上根本震不住人。
反而那强撑的虚态，更叫人加倍指责起来。
卫辰钰刚开始只默默看着二人，女人的脸上毫无动容，弟弟则是无力而又不甘。
他向着旁边，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看去一眼，也不过是个柔和的眼神，却叫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随后，他拍拍床边，“坐下来吧，会舒服一点。”
于是还不等卫辰珏反应，悸一手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放到了床上。
卫辰钰看了看她，笑着说道：
“看来他们还是派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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