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人和人之间看上去般配，就一定能在一起么？
卫辰珏并不否认，从权贵家世、礼乐教养、处事态度这些事物上讲，契合之人结为夫妻是常态，他们能将家族打理得很好。
就如他和向琉苒。
他虽然没有向琉苒待他一般的情意，但若成了亲，也定会尊重她，照顾她，关心她，他会像重视家人一样重视她。
而向琉苒受过的教养，以及在卫夫人身边的所知所见，足以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卫氏少夫人。
然而，他懂得了向琉苒的情意，因为他也遇到了那样一个人，一个想要付出一切去陪伴的人。
哪怕不是家人，也是他视作比心脏还重要的存在。
“汋儿，你知道大哥为什么同意定亲么？”他突然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
“哼，”卫辰珏笑了一声，“我也不知。”
“那你笑什么！”
他依然看着她笑，“笑你啊。连大哥为什么突然同意娶她都不知道，你怎就觉得他们能过得好？”
“该不是觉得大哥喜欢她吧。”说道最后一句时，他甚至没忍住笑了出来。
卫澜汋气得牙痒，但她无法否认，撇开外观的适配，卫辰钰那个性子，还真不是温宝晴能拿捏住的。
“汋儿以后，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卫澜汋一愣，“我？我只想留在冀北，不想嫁人。”
“留在冀北和婚嫁有何冲突？女子过了及笄，本就该嫁人不是么。”
“…”她撇过头，不去看他。
卫辰珏渐渐收敛起笑容，“你是认可的，只是你自己不想嫁。”
“…”
“倘若温姑娘也这般想呢？”
“她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看向妹妹的眼睛，“温家养女有教，难道我们卫家就不是了？你爱好习武，重视百姓安危，难道和旁的姐妹不同，就不是世家贵女了吗？”
“…”卫澜汋怔怔看着他。
而卫辰珏此时更为心疼，他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二叔他了解你，才会同意你参军。不论是父亲、二叔，还是大哥，教我们习武，是为了我们能拥有，保护自己和他人的能力，我们不仅想保护家人，还有身后的百姓。但是汋儿，我们绝不是为了保护什么人，而专门被训练的。”
“…”真是，眼眶竟然变得湿润了。
“沁姐的遭遇不是你的错，你不是也常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抗下所有担子。如今我们兄妹一心，这一次，一定能帮沁姐走出来，能救出长姐，还要让李晔那小子不敢轻慢汐儿。”
“但是汋儿，除了家人，你也很重要。你是我最亲的妹妹，我希望，你也能珍重自己，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你有能力爱护任何人。”
“汋儿，倘若有了爱重的人，我们都应该自己照顾她。”
“…”
卫澜汋抱着膝盖，两行轻泪顺着脸颊流下，她靠在亲人的怀中，安然睡去。
“悸姑娘？”
温宝晴含泪看着少女怔愣的神情，不免疑惑。
悸慢慢张口，停留了片刻，才说：“她很，重视你。”
她能听到，能感觉到，卫澜汋十分重视她，如同她在卫辰珏身上感受到的一样。
温宝晴低下了头，“可正因如此，她才不愿…”
不是的。
她应该如何告诉这个人，卫澜汋十分重视她。
要如何让她相信，她是不会伤害她的。
听不到回音，温宝晴微微睁眼，却见少女显得有些无措，眉间轻蹙。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道思绪，她猛地站起身，拔腿向外跑去。
…
卫辰珏轻轻回头，对来人笑了笑，抱起熟睡中的妹妹回到屋里。
他温柔地抚上卫澜汋的额头，“眼下这架势，日后少不了要吃苦头。”
“果然，那些将军会为难她吧。”温宝晴担心地问道。
明面上的为难倒不至于，但骨子里的轻视才最难堪，而最坏的结果，无疑是当人们想要抹去她曾经的功绩。
“如果情况不好，就传信回东临吧。”
“…”
“温姑娘？”他转头看去。
而温宝晴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还未见过汋儿吃亏的样子，若实在不成功，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他对这姑娘真是一无所知，也不知她和卫澜汋相比，到底是谁更强势一些。
不过，“温姑娘，谢谢你，愿意和汋儿一起关心沁姐。”
“啊…”温宝晴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抱歉，那只是一时的气话。”
卫辰珏摇了摇头，“不，你说得对。如果自己都无法照顾好家人，何能强求旁人。”
他轻轻闭上双眼，“而我，曾经也做过一样的蠢事罢了。”
“阿珏…啊，呃，三公子…”
卫辰珏轻笑一声，“你和汋儿一样唤我便是，宝晴。”
“…嗯。”
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却不再仅仅是羞涩，还有惬意。
无论前路是易是难，是苦是甜，她终于，有了真正想要陪伴着一起面对的人。
…
离开冀北之前，他们又去了祖坟。
这次只有卫辰珏一人，拜别各位先辈，尤其来到其父墓前，重重磕下三个头。
“父亲，我一定会把母亲的遗体带回来。”
爹，娘，大哥没过去，你们也很高兴吧。娘，我不会再害怕了，这一次，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
众人站在不远处，梁潭朝着他身后的人努嘴，问：“她不是阿珏未来的媳妇儿？咋不叫给公婆磕个头。”
卫澜汋白了他一眼，“你儿子要是娶个仙女回来，你敢让天王老子的女儿给你磕头吗？”
嘿他这暴脾气，梁潭一拍她的肩膀，“那读书人咋说的，百善孝为先，他神仙要是有爹有娘，就不讲这道理了？”
卫澜汋则是冷笑一声，指着悸说：“邪神身边最厉害的那个人，是她亲爹，但他们压根儿不认，现在更是恨不能赶紧把对方杀了。”
“…”
待那边结束，卫辰珏又上来同众人告别。
他笑着说：“梁叔，虞叔，有你们在，二叔会放心的。”
卫澜汋不知是不是错觉，悸走过身边的时候，似乎看了她一眼。
…
家人，吗…
……
“你叫什么？”
“…不要问，这不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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