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傍晚的繁华之城依旧车水马龙，尤其是遍地温香软玉的花街，更有那嫖客络绎不绝。
可惜，醉馥楼中最具盛名的花魁，又被刘爷买下了。
但就是不满也没法子，那可是文玉郡主面前的红人，再美也是娼妓，岳麓城中谁敢和郡主过不去。
众人一并陪笑，哄嚷着送大官人进金屋，随后你一言我一语的，惋惜自己的运气。
老鸨自然不会放过揽客的机会，失意的郎君最是易哄。
“赵公子，你瞧，春烟看着你呢！”
“王大官人，可叫我们晴儿好等！”
“马公子…”
“鱼儿快来，送蒋公子去婉兮屋里，上等的女儿红伺候上！”
随着小厮打开屋门，一位婉约美人正站在桌边，柔柔朝来人行礼。
他故作轻挑地夸了句，“婉兮的规矩，可是连那碧玉都要自愧不如。”会说话的小厮自是赶着奉承，眯着笑眼留下酒水，拿着碎银离开了。
屋里的二人却瞬间落下了笑容。
“果然还是不行，刘峥每回都只找雯月，便是偶有招旁人一起，也不过吃酒赏琴，却是谁都不让留下。”
蒋云朝也同样皱眉，“相对的，雯月也只接他一人，哪怕刘峥不在，也没人能请得动。”
李尚嬬叹了声气，“我查过了，其实刘峥不是出价最高的那个，只是老鸨故意说了最大的数。”
“恐怕也是怕得罪。”
二人都有些挫败感。
被郡王府收留后，聂子谦提供过一个消息。虽然刑羽死了，但文玉郡主这些年在东临的经营，尤其事关山匪和晋东军，并非毫无证据。
而掌握着它们的关键人物，就是郡主府账房的管事，刘峥。
只是此人甚少离开府邸，从不与人交际设宴，唯独自醉馥楼里来了花魁雯月，他开始频繁来往两地。
“就连内卫都没讨到过好，文玉郡主的左膀右臂，绝非等闲之辈。”蒋云朝说道，“李姑娘，继续下去也不会有收获了，不如等姑娘回来，请她帮忙查吧。”
李尚嬬微微怔愣，却摇了摇头。
“为何？”他立即问道。
她沉默片刻，终是转过身，拿起酒壶斟了杯酒，一面说道：“还不知他们何时能回，冀北之事无比紧要，也不是一两日就能结束的。”
“…那就让郡王另想办法，换别的方式接触刘峥。”
“没用的。”李尚嬬还是摇头，“他们不是没试过，这是唯一的办法。”
郡王府手上也掌握有青楼楚馆，但正如他们对东临了如指掌，郡主府也同样熟悉，贸然派出他们手里的妓子，很容易引起怀疑。
身体清白的姑娘，容易惹人戒备，但谁有没有干过这行当，老鸨一看就门儿清。
恰好，李尚嬬和秋棠有过经历，在东临又是生面孔，加之她们在营救卫澜沁时的表现，云可卿便同二人提出了请求。
针对刘峥这种谨慎之辈，她们商议后，决定由李尚嬬负责接近，而秋棠和王府的人留在外面接应。
却不曾想，他竟是个“痴情种”，多日下来，她连和刘峥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蒋公子，事已至此，我也在他跟前露过面，要是突然消失，定会引人警醒，刘峥藏也倒罢了，就怕文玉郡主又要杀人灭口。”
“…”
她转进内室，着手收拾床榻，“蒋公子，我再试一试，至少等到悸姑娘回来，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他在心中无声叹气，只能应下。
蒋云朝和衣躺在榻上，她则是睡在床上，这么些日子以来，二人都是如此度过夜晚。
一夜无话，待至天明，蒋云朝把衣裳扯得松散些，走出了屋子。
在他走后，李尚嬬静静坐在床边，对着虚空低语一声，“谢谢你。”
而这本该显得空荡的屋中，迎面缓缓走来一位少女。
…
“阿珏？你一个人么，她呢？”
卫辰珏顶着两个黑眼圈，慢慢回答了他兄长的问题。
卫辰钰好笑地看了一眼，“这回是熬了过久，还不能睡吗？”
“…可以睡，但只能一个时辰，大哥，别忘了叫醒我。”
“知道了。”他无奈摇头，“不过还算巧，正好，我也想让她去一趟岳麓城。”
嗯？卫辰珏一听和悸有关，强打起精神询问。
这小子。
他心中暗笑，随之讲述了岳麓城中的任务。的确，如果是悸在的话，根本用不着费心接近刘峥，也能很快得到东西。
“…”
看到弟弟难言的神色，卫辰钰还是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卫辰珏轻轻摇头，但片刻后，又问，“大哥，让李姑娘去做这件事的，是沈明周吗？”
“…”他沉默一瞬，才说道：“沈明周是认同的，但提议的人，是云可卿。”
“是么。”
“阿珏…”
卫辰珏转过头去。
“李姑娘她们，当初不惜冒着被揭穿后丧命的危险，也要骗悸，就为了能逃出军营，不再受人欺虐。”
“…”卫辰钰沉默了下来。
“说到底，不过是顺手带出了她们，而李姑娘为了报恩，才留下来帮忙救沁姐，之后又受我所托，一路照料。”
“就当是以德报恩，我们合该两不相欠才是。”
他抬起头，眼中的疲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大哥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回到她曾经不择手段也要逃离的地狱。”
他不可能忘记，那三名女子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
……“你不也是什么都做不到！”
是啊，明明是他没能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却不仅把无能发泄给了无辜之人，还连累了那个被他托付的人，转身回到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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