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姑娘，姑娘。”
床上的人睁开双眼，侍女拉起帘幔，晨光照耀在被褥上。
“姑娘，该起床了，聂大夫已经到了。”
她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漱穿衣，随后，又被扶着走出内室。为了调养她的身体，聂子谦每日晨间都来把一回脉。
今日也不例外，探过脉搏后，原本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些许。
那“以毒攻毒”的烂法子居然奏效了。
卫澜沁看到他眼底的乌黑，不禁问道：“聂大夫，昨夜没睡好？”
聂子谦皱着眉头叹气，“差点被人砸了招牌，换谁都没法安心睡大觉吧。”
“…”
“没有下一次了。”
“…什么？”
他斜眼看去，“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既然放弃了，以后就死了心的活下去吧。”
卫澜沁目光怔怔，“聂大夫…”
聂子谦又重重呼出一口气，啊，真是受够这些动不动寻死腻活的家伙。
分明，他是厌烦了所谓救死扶伤，才学习制毒，如今却发现，这世上无论求死还是求活的人，都一样讨厌。
“说到底，我没工夫整天盯着你，真要再想死，我也拦不住。”
他一边说着，拍了拍衣摆起身离开。
刚走了一步，又回头看她，“活着的人在你们眼里是草芥吗？随随便便就能丢掉。死就是死，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得不到的照样得不到，被夺走的也抢不回来。”
“…”
还有那些曾经的过错，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
“姑娘，可以用早膳了。聂大夫也留下一起吃点吧。”侍女进屋说道。
不过聂子谦拒绝了。
云可卿告诉他，算算时间，李尚嬬和秋棠这两日就能到，以防万一，还是请他准备好给人看看。
其实不用她说，他也一直留意着二人的身体。真要说起来，起初，她们的状况比卫澜沁好不到哪去，不过是适应了外伤，内里还是亏得厉害。
但他不愿多说，只是不停地煎药、诊脉，来回调整药方。也好在来到郡王府后，只要是他提出的药材，下人二话不说都能给找来。
但愿这回，她们不要伤得太重。
这样的女子，他们过去，也送走了不少吧。聂子谦渐渐握紧拳头。
切。
到底该赎多少罪，才可以让你去投个好胎。
…
而等他们回来时，已然明月当空，夜色缭绕。
侍者们一边替几人卸下行囊，一边说：“王爷和卫公子尚在议事，蒋公子，你们可用过晚膳？”
“嗯，路上吃过。”
“奴婢知晓了，还有，卫三公子没有参加议事。”
听罢，蒋云朝便说不必再伺候，几人自行去找卫辰珏。他倒是问过，要不先送李尚嬬二人回去，却也被拒绝了。
“我们也想和卫公子见礼。”李尚嬬如是说。
一行人绕过庭院，穿过回廊，走近他们的客房，远处，已是能看见坐在廊下的，男人的背影。
悸不自觉地，脚下快了两步。
却是在另一边，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
“阿逸来信了，大概不出三日，他们就能到王府。”卫辰钰慢慢走来，一面和他说。
卫辰珏靠在柱子上，问他向府的结果如何。
“也许不大好。”
“也许？”
“嗯，他信里没说。”这就意味着没什么好事儿。
卫辰珏沉默片刻，又问起议事的情况。
“江汩，晋东军二品副将，和梁裕霄关系一般，在军中的地位却不容小觑，梁裕霄死了，他也是主帅的候选之一。”
不过此人，过去也算中立一派，最多听命于皇令，如今是殷王和越王都在拉拢的人。
“他愿意合作吗？”卫辰珏问道。
“他有得选吗？”卫辰钰笑了笑，“不过，江汩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要为自己争取点好处。”
卫辰珏下意识蹙眉，“什么好处？”
“呵呵，自然是稳固自己的地位。”
他想要晋东军主帅的位子？不可能，他否认了这个想法，既然是聪明人，就不会问沈明周要这种东西。
“…难道，他想联姻？”
卫辰钰笑着点点头。
“和谁，沈明周？”这买卖倒也不亏，若是胜了，他也算开朝元老，嫁过来的女子，怎么也能封个二品以上的妃位。
“嗯，但是不止。”
“啊？”
卫辰钰伸出手指，朝他指了指，“江汩有两个适龄的女儿，他想将一个嫁到郡王府，另一个，嫁给你。”
“…”
蒋云朝突然一顿，回头见少女停在了原地。
卫辰珏顿时皱眉，“明明你在当场，为什么选我而不是你？”
“谁知道呢。”卫辰钰朝他耸肩。
不过嘛，在那个男人看向他准备说话之时，大概是他的笑意，叫他瞬间改了说法吧。
“我不会答应。”卫辰珏别过头。
“是吗。为了大局考虑嘛，沈明周倒是爽快地应下了。”
“你替我答应了？”他猛地瞪过去，眼睛里写满了叛逆。却看到卫辰钰眼中的笑意，“啧。”生气地移开目光。
卫辰钰却说：“我问他了，要是肯接受贵妾的位置，和永远替夫主管理空宅，倒是没问题。”
这算什么话，卫辰珏又忍不住瞪他。
“这有什么，你又不打算留下来，家里住着什么人也无所谓吧。”
怎么可能无所谓！
卫辰钰朝他露出惊讶的目光，“欸，不会吧，你连名分都不想贡献一下吗。为了她？”
“…”
“嗯…”他状似苦恼地想着，“可是阿珏，你要和悸姑娘成亲吗？她愿意嫁给你吗？怎么做呢，说到底，你们连洞房都行不了吧。”
卫辰珏脸上一红，“用、用不着！”
“…我们，我只想和她待在一处，就够了。”
“…”卫辰钰身侧的手指，不时敲击着地板，“那就无所谓了吧，一个名分罢了，谁拿都不会妨碍你们，卫府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妾室。”
眼里的火又窜了起来。
“不过一个名分，你怎么不娶？你自己喜欢待在冀北，娶妻纳妾放在府里也没区别吧，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去联姻…！”
他突然顿住，目光里的怒意变为了惊愕。
卫辰钰的眼底则划过淡淡笑意。
终于，肯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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