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细说那些奴役是何时出现的，白仲旬也不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如此规模了。
在奴役中，男女老少皆有，而多数是女人和孩子，他们被调教出各种用途，或是送于达官显贵们赏玩，或是安插在何处为探。
“赏玩…”伙计拿来新的筷子，蒋云朝却不曾动，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说法用在人的身上。
“在下自认为，以此形容那些人，还算贴切。”白仲旬说道，“歌舞伎乐，杂耍表演，春宫之技，或以美貌技艺俘获人心，或以满足怪异癖好。”
“虽说青楼楚馆里本就常见，但这些是暗地里的产业，且人员轮换极快，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
卫辰珏目光一闪，道：“他们死得很快。”
白仲旬点了点头，“没错，大多都是非正规途径得来的奴役，甚至连奴籍或贱籍都没有，切切实实就是不存在的人。”
“有的在调教的过程中身亡，有的送出去后，过不久也没命了。”
而没有身份的人，只要随手处理了，引不起谁人关注。
蒋云朝眉尖越拧越紧，“不到两年的时长，失踪了这么多人，怎会不曾引官府注意？”
“三五万的人数，放在三府之内的确了得，但若匀至整个大齐。”
…的确，那样就不会轻易惹人生疑。
“况且，”白仲旬抿了一口茶，“他们手中有财有人，若有哪里的官员留意到，给他好处封口便是，若不肯配合，自是有旁的手段。”
“…”
看了眼身旁，卫辰珏捡了几筷子菜，递到悸的盘中，蒋云朝也配合着盛了一碗饭。白仲旬不禁暗自咂舌，已经第四碗了吧。
他示意小厮去唤来伙计，又在伙计的讶异下，重新叫了一桌子菜。
“三位慢慢用，不必着急。”白仲旬笑着说。
方才正如他所说，这种利用人拉拢各方的做法，任何时候都比比皆是，但能在短时间内形成规模，说明背后有庞大的势力支持，正为了某个具体的目的而行动。
那么白家呢？作为荆川最大的商人家族，是否也参与其中，白仲旬所谓不同的经商之道，是否同其有关系。
“这幕后之手，想必白公子早已探清了吧。”卫辰珏说道。
“呵呵，”白仲旬笑了笑，“我倒是没费什么力气，早先本就是家中的产业之一，如今不过是被玩剩下的戏码。”
什么！
蒋云朝心中大惊，连着筷子一起重重拍在桌面，卫辰珏早有猜测，却也不免冷了脸色。
愤怒。
悸停下手上的动作。人类的情感，非常的丰富，他们拥有如此多的情感，也能感受到如此多的情感。
她却不同，能让这些人一同愤怒的事，她始终不能感同身受。
“你的意思是，他们只是模仿了白家过去的做法？”卫辰珏问。
“呵，三公子以为，当今圣上可晓得这些门道？”
卫辰珏目光一动，原来如此，当今在继位之前，就有白家暗中做过这些事，为他四处笼络人心。
但如今这些势力，不会是皇帝，也就是说…
“殷王或者越王。”
白仲旬点头，“应该说，是殷王、越王，还有太子。”
太子？
“怎么会。”蒋云朝忍不住质疑，“太子本就是正统，除非皇帝有另立之意，可太子病弱多年也未闻废储啊。”
卫辰珏也有疑惑，“朝中曾以太子身体不健为由，几次提出过废储，都被皇帝压下来了，难道是为此，东宫才想笼络朝臣吗。”
“朝中之事，我不如三公子通达，”白仲旬道，“只知东宫就是最早涉足其中，且很可能是当今有意为之。”
“…”
自己曾经用过的方法好用，就教儿子也一起么。
何等龌龊。
即是说，东宫在皇帝的引导下，涉足了这项产业，但行动不够隐秘，被殷王和越王的势力发现。而后者并未揭露此事，反倒同流合污，彼此竞争，才越发扩张至如今的规模。
为什么会这样…
搭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因太过用力而颤抖起来，蒋云朝眼中的不忿愈加浓烈。
他们都是大齐的子民，也是皇家的子民，为了一己之利，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吗？
不，那不是草芥，甚至不如刍狗！
桌上一时安静了些许，门外，行走的脚步，客人们的寒暄，伙计的招呼声，源源不断地传进房中。
白仲旬叹了声气，“由此，实乃乱象。”
为商不正，为官不能，为权者不德，为君者不记生民。朝政何在，律法何在，国何在。
“所以你选择了沈明周。”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三公子和王爷交涉尚浅，许是还不够了解。”
“在下自以为，王爷这个人，心性仁德，才智尚佳，但不够果敢狠厉，并非君王最好的选择。”
卫辰珏轻笑一声。
“但好在他善于用人，能听进谏言，有岳先生和王妃在身边帮扶，倒也能弥补，如今又有了卫少将军和三公子你们，在下也算放心了。”
“呵，说得像是没有选择似的。”
白仲旬则是点点头，“的确如此，在下信任王爷，归根到底，是因为受岳先生引荐后，我故意向王爷推荐此事。”
“甚至拿白家的势力作保，若他愿意扶持我掌管族业，定能比那些照猫画虎的人更加尽善尽美。”
“但沈明周拒绝了。”
他低头微微一笑，“是的。”
……“旁门左道，休要再提。岳先生，替我送客吧。”
“白公子，天下利益无尽，然君子富，好行其德，切莫为利所困，失了本性。”
…
呵。
他笑了笑，说道：“在下与诸位所求不同，若此战能胜，拥立新主，而此战败亦无妨，世间如此，倘若人力不足以颠覆，由神来毁灭亦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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