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你果然，不是寻常之辈。”雪花双眼微合，对他说道。
卫辰珏并未和她解释，只说：“瞒过监视，夜里到访，你该是有话要说。”
雪花抿了抿嘴角，“你们刚才猜得没错，这次的事，是长老的决定，和圣女大人无关。”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继续听她说。
“我会帮你们找法器，拿上就走吧，别管圣女大人。”
卫辰珏看了她一眼，说道：“邪念神的手下已经到了这里，就算我们留下圣女离开，她会潜进城寨杀人。”
“没有我族配制的解药，没人能穿过瘴林。”
“如果那人和她一样呢。”卫辰珏视线看向悸，回她道。
雪花神情一怔，“不、不可能，只有一位神使的…”可她转瞬间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克服了瘴毒。
“他们被称之为传承者，”蒋云朝为她解释了一句，“你可以理解为神的亲传弟子，来的是那个邪念神的传承者，瘴毒对她是没用的。”
“…”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惶恐，两手不甘地握拳。
屋中安静了一会儿，卫辰珏对女子问道：“雪花姑娘，你和圣女的关系是？”
“…我，”
“学生。”
他蓦然一愣，转头看，悸的视线停留在茶杯上，澄澈的茶汤映出一只灰色的瞳孔，不知其中藏了什么心绪，尚未被人察觉。
雪花也愣愣看她，顺应道，“是，我是圣女大人的徒弟。”
即为接任圣女之位的人。
“此次南境战事，可是长老率领楚巴族挑起的？”卫辰珏继续问。
“…是。”雪花觉得有些奇怪，“你们居然不知道吗？”
他沉默下来，即是说，南蛮挑战并未藏着掖着，但战报含糊不清…，衢良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事实呢？
“圣女和长老的意思一样吗？”他又问。
“…不是。”雪花轻轻低下头，“圣女大人是反对打仗的，但自上任族长身故，长老说服了一些族中好战的头领。”
“他说只有领导大家夺回土地的人，才能成为让全族信服的英雄。”
蒋云朝无奈地笑了笑，让悸出手，也发誓要奉全族为她效力，看来这位长老对选择领袖的态度倒是认真的。
“你们的圣女，没有能力阻止吗？”
“…”
雪花瞬间沉默，三人等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见她说一句话。
“雪花姑娘…”
“别再问了！”她突然怒斥一声，再抬头时，眼眶中的湿润叫两个男人一怔。
她转过身，似是想要离开，“圣女大人非去不可吗？”
“嗯。”这回是少女的声音回答了她，而那要去到的终点，并非东临或群王府，而是…生命的黄泉。
“…好。”她声色颤抖，像是做下最痛苦的决定，“再等两天，法器我去找。”
“雪花姑娘。”
在她正要踏出屋门之时，卫辰珏再次出声。
“还有什么事。”她并未回头。
却听一句来自深渊的低语，问：“雪花姑娘，可曾到过南岳军。”
那一瞬间，无数回忆在女人的脑海中闪烁，那些轻碰耳畔的低喃，划过肌肤的触感，水乳交融的痛苦与欢愉，重重刺激在心尖。
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最终断情的离别。
“没有。”
说完，便推门离开。
蒋云朝拿起面前的茶杯，却不过抬起一寸又放下，“凌霁，你觉得白仲旬说的事，和她有关？”
卫辰珏并不确定，只是看圣女的态度过于绵软，不像一个具备权力的人，若非受人掣肘，那便是雪花也不知道，圣女和长老其实意见一致。
这时，悸站起身来。
“去休息一会儿吧。”他转头说道，“蛮族不会轻举妄动，我也不睡，由我守夜便是。”
然而她摇了摇头，像是要朝屋外去。
卫辰珏微微一愣，“悸，去哪？”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却不曾回答。
“悸…”卫辰珏轻轻蹙眉，同样起身。
“悸。”见她要走，下意识想上前阻拦，手臂却突然被人拽住。
蒋云朝对他摇头，“凌霁，让她去吧。”
“…”
屋门一关，卫辰珏跌坐在凳上，举手扶住额头。
这不还是，什么都没改变吗。
“凌霁，”蒋云朝收拾起小桌上的茶具，缓缓对他道：“等以后，再好好问她吧。”
“以后又是何时，她就肯说了吗。”
说到底，就连她突然想到什么，他也一点猜不到。
“便是她什么都不愿讲，又如何。”蒋云朝却如是说，“姑娘的过去太长了，岂会是一朝一夕就让人看尽的。”
“…”
夜晚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屋檐上跳跃的身影，弹奏富有旋律的乐谱，又如同少女心中的意动，摇摆不止。
又是这种感受，她觉得对不起，不能回答他的问话。
可是她该如何讲述，自己说不清的东西，该怎样告诉他，她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好像就快要接近，一直一来寻找的答案。
可她能够知道的是什么呢？
像是一根若隐若现的细丝，既是能抓到的思绪，却又迷雾重重。
直到那身影落进宽敞的屋舍，里面，长者跪坐在席上，挂满周身的琳琅银饰，迎着窗外月光微微闪烁，她的目光也如明月一般慈祥，一手轻轻抚摸着，卧在腿上哭泣的女子。
未见她抬头，而轻声说：“你来了。”
黑暗中，少女的身形渐渐浮现，迈进了月的光辉。
那月光穿过窗沿，却照不到女人高举在手中的信笺，然而不借烛火，依旧能看清字迹。
“呵呵呵，你看，很巧对不对。”
坐于桌案上的身体微侧，修长曼妙的手臂滑落到男人面前，指尖捏着的白纸一瞬燃烧，火光摇曳，而男人目光不变。
待它燃烧殆尽，那只手继续向前伸去，食指轻点粗糙的皮肤。
“毁灭有两种方式，痛苦的，和没有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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