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不曾察觉是何时，但当他感受到人的气息，少女已经坐在身边了。
像是为了掩饰心底的落寞，他笑了笑，说道：“要达到你的境界，果然还是太早了。”
悸安静地摇头，他身上已经有了神的力量，不需要和自己一样。
“…结束了？”
“嗯。”
“离天亮还早，去休息会儿吧。”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不见少女动弹。两厢沉默，即使心里有话，却终觉无可奈何。
是不是该如蒋云朝所说，不要问，等她什么时候自己想说了。
“…去哪儿了？”可惜，他还是问了出来。
但这一回，身边没有继续沉默，“使者，我去见了她们。”
他们？
“长老也在？”和圣女在一块儿的，首先还是会让人想到白天的情形。
悸摇了摇头，“雪花。”
“唔。”
“…为什么当时不想说，是去找使者的。”
悸顿了顿。
……“不能站在一起，不能坦然拥抱，明明是感到抱歉的事，却身负不得不遵循的道理。”
没有不能坦诚的理由，只是不明白…
她转过目光，看见卫辰珏同样回避的眼神，像是没怎么在意，却尽管见她沉默，偏偏不曾收回问出来的话。
她终是坦言道：“我不知道。”
“只是觉得，应该去找她们，看着她们，那样做，好像就能知道些什么。”
卫辰珏看向她，“见到她们以后，你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
使者所说的那些，是她想明白的事吗？
可她心中，还是觉得缺了什么。
“她们说了什么？”卫辰珏问。
于是，悸将雪花的经历和圣女的请求都告诉了他，对方也没打算隐瞒，倒也没令卫辰珏感到惊讶，如此也就说得通了。
不再去管南境的战事，而直接离开吗。
也算省事，这样一来，问题只剩下回程中，抵挡姚江和卢卡辛的袭击了。
他拍了拍悸身旁的地砖，引她的目光过来，“既然是一道走，你还可以继续和她们相处，说不定，想知道的答案就在眼前了。”
那他呢，少女心中想到。
她这样，是坦诚了吗，是和他站在一起了吗？
“对不起。”
卫辰珏蓦地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道歉，傻傻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想不到她是在为了什么道歉。
“…为、为…”
对不起，她心中觉得抱歉，没能和他解释，就那样背对着他离开了。
平淡的眼眸垂下，掩起细丝般的不安和彷徨，令男人收回了所有话到嘴边的疑问，竟还是自己不如她的勇气。
“…我才是，一直以来欠你一声道歉。”
她不解，“为什么？”
“你救了沁姐，救了向府，我却一直怀疑你的动机，甚至对你…”
甚至对你持剑相向，对不起。
“在皇宫看到内卫出现，我也怀疑过你，呵，”他自嘲地笑了声，“分明是我能力不足，却总是不肯承认，这一路，早就在依赖你了。”
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呢，是自己一直在勉强她，故意对旁人想要利用她视而不见，一面说着对她防备，却放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依赖她的力量。
或许是温宝晴的那句控诉，或许是蒋云朝日复一日的提醒，或许是在皇宫见到了，同样不肯坦诚的长姐，又或许…
是他分明一直清楚，只是不愿承认。
卫辰珏嘴角的笑，像是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
他一直要求她坦诚，要她告知自身的一切，要她表达心意。
可她只是什么都不懂，他却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脆弱，掩饰对她的所有依赖。
“对不起。”
那眼角欲滴的泪珠，令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接住，可是不行，才刚要碰到男人的肌肤，便堪堪停下。
她一直想要的，是能够保护好他，让他不会受伤，不再痛苦。
可是…
突然觉得，好像不够了。
想擦去他的眼泪，想他们不要彼此道歉，心里觉得对不起的时候，一定也很难受吧。
想要像蒋云朝那样，可以拉着一个人说很多话。
想要像卫辰钰那样，可以抱着他。
想像那个时候的他一样，想牵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走路，一起躺下。
那泪滴终于滑落，滴在她的指尖，滚烫得像是被神罚刺入血肉。
啊…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
如果她可以祈祷的话，如果她也可以被祝福的话。
唯独这个人，哪怕自己不能再战斗，不能再保护他，也希望他能平安的生活，没有痛苦和悲伤的生活。
可唯独他，她不愿背离他的意愿，无论生或死，他想离开，她会保护好他，他想在一起，她会拼尽一切和他一起活下去。
啪嗒。
她蓦然睁大双眼，看见卫辰珏淡淡的笑容中含着悲伤，原来他也伸出手，接住了从她脸上滑下的水珠。
“都是我不好，别哭了。”
不…
他不要说这些话，她该怎么告诉他，不要这么说。
可少女毫无意识，自己的脸上早已是斑斑泪痕。
卫辰珏伸出双手，心疼地想要捧住这张满是脆弱的脸庞。
“我该早一点承认，真正的内心。”
“是我害你在这个世间不停受伤，没能帮到你，也没能早一点照顾你。”
不是的…
“对不起，悸。”
“不要！”
她突然倾身向前，两人顿时一同瞪大了眼睛，鼻尖停在不过方寸，肌肤不断感受着对面温暖的气息。
卫辰珏手指攥成了拳头，不知是用尽多大的决意，才没让唇瓣向前更进一步。
而少女突然向后退去，那瞬间，微风四起，吹动她额前的碎发，轻轻飘逸。
短暂的惊异之后，卫辰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看到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她心中的不安与动荡，终于渐渐淡去。
卫辰珏…
“悸。”这回换成他向前倾靠。
“我心悦你。”
唯独这个，他再也不会隐瞒，也永远不会改变。
她…她…
悸感到心中一阵荡漾，像是有个声音在说，去碰到他。
明明是不可以的。
“我…”
“神使！神使在吗！不好了，雪花姑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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